女人声音顿了顿。
“你留给我的书信,我看了。”
即使到现在,她仍然不想把那封书信认定为他留给她的遗书。
“遗书”二字,是过世之人留给在世之人的。
她不想承认他已经过世,只想觉得,这只是他留给她的一封很普通、很普通的一封家书。
他永远活着。
活在她心里。
女人苦笑了下,语气故作轻松。
“我真的好想骂你哦。”
“什么让我好好活着,你离开了我,你让我该怎么好好活着?”
“你明明知道我永远放不下你,你却把我推给别人。”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话到这里,语声已经从悲伤到责备。
“沈郁寒,我明明不想要你给我的那些东西,你却还在自以为是,觉得我需要。”
“你明明知道,我需要的不是钱,而是你啊!”
……
“你怎么那么弱,一下子就死掉了。”
“你让我这后半辈怎么活?”
“你希望我永远活在愧疚当中,每天都受尽这痛苦的折磨吗?”
女人声泪俱下,一直紧绷着的那条弦已经断裂,哭声凄厉,回荡在这空旷的墓地里。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入手腕处的红宝石中,液体崩落,最后滚进肮脏的泥土。
手中的黑伞从手中滑落,跌到一边,雨水冲刷下来,把她全身打湿。
寒气逼人,她已经感觉不到冷,只有锥进每一处骨骼的痛让她全身都在麻痹。
“沈郁寒,你怎么那么狠啊……”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你明明知道……”
“我后半辈子不会安心地活下去的!”
女人声音抽噎,眼泪夹着雨水滑落,浸湿前襟。
视线是模糊的,脑阔因为哭得太厉害隐隐作疼,可她仍然毫无在意,趴在墓碑上哭到泪眼婆娑。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哭够了,可还是没有。
眼泪还在流,她心还在痛,身体还在麻木。
-
孙芊芊和周凌越找到江晚梓的时候,她已经哭晕在沈郁寒的墓碑前。
“晚晚!”周凌越半蹲下身,抓住她手腕把了把脉。
受凉发烧,脉搏很虚弱。
“她情况很糟糕,我们得尽快把她送去医院。”周凌越把伞递给孙芊芊,弯腰把江晚梓打横抱起。
孙芊芊给他们撑伞,回头看了眼冷寂的墓碑。
周凌越也停下脚步,看过去。
上面刻着沈郁寒的名字。
孙芊芊颔首,给他鞠了个躬。
周凌越站直,眼皮微敛,看了眼怀里的人。
抬眼时,他神色无奈,忽然笑了。
“沈郁寒,你这直接撒手的样子,是真不男人。”
-
江晚梓发烧了三天三夜,医生给她用遍了所有办法,都没有把她的烧彻底降下来。
有时候降下来了,晚上她又开始烧。
烧完一阵,用药后又降下来,降下来后又开始烧起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那姑娘手背和手臂上全是针孔,一片乌青。
孙芊芊心疼得不行,请假一直在医院照顾她。
医院急诊那边离不开人,周凌越不能脱身,只能在下班后过来看看江晚梓。
可她还是没醒,身体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去。
孙芊芊每天都坐在病床前,握着她手祈祷上天,希望她能够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