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招风。
陈十一忽然想到了这几个字。
她这点银子在权贵人家根本不够看,但在绝大多数世人眼中,那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特别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
人啊,专爱捡软柿子捏。
她坐在椅子上,元西,旭文,常意几人都在等着她拿主意。
微阖的双眸缓缓睁开,垂着的头稍抬了起来。
“旭文,收集消息的同时,再加大人手去找,务必要把元树找到。”
“常意,你去府衙报案,就说有歹人掳走了元树,多带些银子去打点。”
元西很是担忧。
“阿姐,元树头脑本就不清醒,要是到了外面,又被别人卖进铁笼子里,可怎么办啊?”
陈十一缓了心神,安慰着元西。
“别担忧,元树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元西瘫坐在椅子上,很是懊恼。
“阿姐,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我是个不祥之人,才导致元树失了踪迹。”
“元西,别这么想,和你没有关系。”
就这样,大张旗鼓地找了元树十日,一点踪迹都无。
仿佛,元树从这个世上忽然消失了。
令余山庄,气氛让人十分的压抑。
元西更甚,她每日都守在山庄里,不肯回采星镇。
直到辛方云实在忍不住了,提出要接她回去。
“元树可以慢慢找,但我们的家你还是要顾着吧?”
陈十一也觉得辛方云说得对。
“元西,我们这边慢慢找,元树身上有功夫,再说,他性子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一直待在这也不是个事,你还有家呢…”
元西点头。
“阿姐,有元树的消息记得告知我。”
“嗯,回去吧!”
陈十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坚强的背脊,此刻却像抽了骨髓的软体,身子往一边倒了过去。
常意忙在一旁扶着陈十一。
“东家,你要撑住啊…”
陈十一微弱地发出声音。
“元树的事别让元西知晓,否则她会想不开,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查到元树的踪迹在原州出现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原州靠海,离燕州有一千多里,究竟是什么人,在针对我们?”
“暂未知晓。”
“别松懈,继续查下去,还有,原州那边加派人手追查元树的踪迹。”
“原州太过遥远,我们的人还没到达到那边去。”
“那就去设点,告知旭文,让他动作快些。”
“是。”
陈十一想好好睡上一觉。
她最近有点累。
然而,睡在柔软的被褥里,却无法把眼睛闭上。
她太弱了。
弱到只要别人动动手指头,就能掐住她的命脉,让她生不如死。
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可她还有一群跟着她,靠着她的人。
她现在只能祈求上天,保佑元树能健康平安,千万别出事。
元西回去的时候甚是憔悴不堪。
她不在的那些时日,屋里多了几位不速之客。
婆母的妹妹,辛家姨母嗑着瓜子,撒得地上到处都是,喝了一口茶,右眼斜了元西,阴阳怪气地说道。
“哟,终于舍得回来了?”
元西冷眼看着不请自来的姨母,端起桌上的热茶,直接往地上一扔。
砰的一声,吓得众人都蓦地惊醒过来。
辛方云不可置信地开了口。
“元西,你性子如何变成这样,以前你多温和,对待谁都是笑嘻嘻的,嫁过来后,都没见你几个笑脸。”
元西冷笑道。
“你还知道我嫁进来没几个笑脸?你看看你们一家人做的事,你知道你姨母喝的什么茶吗?是阿姐给我玉兰白茶,上好的精品,一年才得不到二十斤,就那么一小包,都要卖近百两。我自己搁在柜子里都没舍得喝。她一来,就把我的东西糟蹋了…”
辛方云听得脸色都白了。
元西又接着问道。
“你是不是把我们房里的钥匙给了你娘?”
辛方云右脸不自然地转了过去。
“你许久不归家…”
“我问你是不是把房里的钥匙给了你娘?”
“是。”
元西笑得很是苍白。
“你明知道,你娘上次偷拿了身契卖了彩霞,你还把钥匙给了她…”
在一旁不吭声的婆母这个时候不开心了。
“这是你作为一个媳妇对丈夫说的话吗?你竟如此逼问你的丈夫,这要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元西转过身,冷冰冰地盯着辛家婆母。
“你的儿子要脸面,是你这个做娘的让他没了脸,觊觎媳妇的嫁妆,三番五次在我不在的时候,偷拿我的东西…”
婆母气得翻白眼。
一旁的姨母倒是说了话。
“论脸面,你跟那个小傻子明目张胆地给方云带绿帽子…”
元西冰冷的眼神射向她。
“你嘴巴放干净点,元树是我的弟弟。”
“什么姐姐弟弟的,还不是打着名义行苟且之事…”
辛方云忙大喝一声。
“姨母,请你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姨母一脸的愤恨。
“你个臭小子,我这是为了你…”
话没说完,眼神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算了,我只是一个外人,如何管得别人的家事。”
说完,就要离开了。
“站住。”
“要走可以,把茶钱付一下,否则你走不出我这大门。”
元西转头死死盯住姨母,吩咐彩霞道。
“彩霞,给我守住门口,没有我的同意,不准放走任何一个人,如若谁要是走了,直接报官,说有人强闯民宅,偷人财物,送到衙门去打板子…”
众人都惊呆了。
特别是那个姨母,一听,便直接坐在地上拍腿直哭。
看到坐在门口守着的彩霞,辛方云无可奈何说道。
“元西,一定要闹成这个样子吗?”
元西坚定地抬了抬下巴。
“我今天若不这样做,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破事等着我,不知道有多少脏水往我身上泼。”
她看着辛方云强忍着的模样说道。
“方云,你曾经承诺过我,会给最好的日子和最甜蜜的生活,但你看看,这乌烟瘴气的家。我在大户人家做过多年的丫鬟,你娘和你姨母的这些手段我见得多了,但难免还是伤心,你连这些都处理不了,你眼睁睁看着我受委屈,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着圆场…”
“我过得最恣意的这些年,是在我阿姐这里,你也知道,她把我当眼珠子宠,她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喜欢你,我说是,她说她最是见不得我受委屈,她也不希望,我在采星镇的日子比在令余山庄过得差…”
“方云,你当初在我阿姐面前发的誓言,如今还作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