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幅精美的画,框在木匣子里,画上亮晶晶的,是掺杂各种颜料的贝壳粉。
用饭的桌子似圆非圆,由一块晶亮的石块打磨而成,布灵布灵的,好看极了。
黄母掀开帘子,走到另一间房,随即取出一个红彤彤的果子,递给陈十一。
“在船上,是不是想吃这些水润润的东西想疯了。”
陈十一抱着红果子一直啃,酸甜多汁,甚是好吃。
“这是什么果子?”
“红木果,这是我取的名字,这里的原住民叫原椰。”
陈十一坐在蒲团上,不停啃着果子。
“伯母,你已经学会这边人说的话吗?”
“会一些简单的,交流没有问题,但不会认,也不会写。”
黄母又钻入屋内,取了一大堆的白币,带着陈十一出了门,跟许舟师他们一起汇合,去了镇上的客栈。
客栈的店家是一位戴着红色额饰琥珀眼睛的女子,看见黄母,两人说了好一通话,女子便带着众人去了休息的房间。
他们沿着一条封闭的小径一直往前走,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辰,忽然豁然开朗,中间出现三棵巨大的树,树是倒在地上的,宽大无比,有一人多高。
而他们的客房,就是由这巨大无比的树给掏空出来的。
陈十一看了大为震撼。
“怎会有如此的的树?”
黄母笑着说。
“这样的树在他们这边谁抢到都可以占为己有,开客栈,做自己的家都可以。听说这些树老了后外壳会逐渐变得坚硬,树里面慢慢地成了棉花状的软木头,很多人都掏空了直接做成房子,防寒保暖,最主要,是防蚊子,这边的蚊子太多了,又大又毒,被咬上一口,要肿上很多天才能消。”
房子很小,小的只能放下一张床,床上的被褥由兽皮所代替,客栈内不允许点火,照明的灯,却是由发光的萤火虫抓进白色的贝壳内溢出来的光,挂在墙上,黯淡却很温馨,如不喜欢,用一块黑布遮住即可。
“你将就在这歇息一晚,大家的房钱我已付过,无需再付。”
“谢谢你,伯母。”
黄母无奈笑着。
“不用谢,我还想乘你们的船回去大邺,那里有我的女儿,有我的家。晚上,我丈夫回来后,我们就商议着离开的事。”
陈十一点头。
“好的,伯母,这里的吃食是什么?”
“我不是给你吃了吗?”
“红木果?”
“嗯。”
“这不是水果吗?”
“对于我们来说是水果,但对于本土的人说,这是粮食。”
陈十一讪讪地笑了。
“这里确实与众不同。”
“不是的,这里的粮食相对来说比较匮乏,所以他们经常以水果代粮。”
“那这里的主食是什么?”
“是一种黑色的米,细长如针,很是昂贵,不过这边的穷人喜欢在山上挖一种根吃,根的名字叫长艾,最大的有水桶粗,最小的也有人的手臂那么大,通常在春末初夏的时候大量繁殖,当地人会把这种根挖回来,蒸着吃,有时候他们蒸熟了就切成片,晒成一片一片,塞在布袋里储存起来,等冬日和初春的时候再吃。”
“山上有这么多长艾吗?”
“有,漫山遍野都是,不过存在时日太短,若是不勤快,冬日是要挨饿的。”
她走后,伯渊也被接了过来,他带给陈十一一个巴掌大的肉馅饼子,外面应是他们吃的长艾蒸熟了做成的饼。
轻咬一口,是清甜的,中间的肉汁鲜嫩无比,令陈十一回味无穷。
“是什么肉?”
“鼠肉。”
陈十一一听,立即恶心得想吐。
伯渊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么严重,急忙解释道。
“不是那种老鼠,是山鼠,就像我们树林的兔子那般。”
陈十一这才缓过神来。
“能好好说话吗?”
伯渊讪笑一声。
“可以。”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来的比我还要晚?”
“这个镇叫萨里,他们从去年开始,就一直住在镇上,在镇上混口饭吃,和原住民一样,自己建房子,自己上山收集长艾,而且他们在大邺虽力气大,但在这边光力气大没用,要跑得快,要会爬上十几米的树,说实话,这些我们都做不到。”
“还好他们之前先到,否则我们待在这里定然是要不适应的。”
“也说不定。”
“伯渊,你来到陌生的地儿,一点都不害怕吗?”
伯渊摇头。
“我害怕什么,怕也要想办法解决,恐惧是一种状态,是对恐惧妥协,还是征服,这才是自己的选择。”
晚上就寝,陈十一有点害怕,拉开门,发现福大就坐靠在自己门前,一动不动。
“你怎的不去休息?”
“你去睡觉,我在门口守着你,不会让你出事。”
陈十一很是安心。
次日清晨醒来,柔和的阳光从细小的窗户照耀进来,揉碎了整齐的白色,点缀了金色斑驳。
陈十一磨磨蹭蹭地起床,打开门,福大不见了,是伯渊守在门口。
“起来了,大家都吃过了,就等着你。”
陈十一难为情地啊了一声。
“你怎么没喊我?”
“喊了啊,奈何喊不动。”
陈十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我怎的如此贪睡?”
伯渊笑道。
“无需如此自责,再说你是东家,你想怎样便怎样,别人如何能说得到你。”
奇怪,没吃早膳也无甚饿意,应是昨日吃的饼子或者红木果,才产生的饱感?
“我不想吃,你带我去找黄伯母的夫君,昨夜,他们就在商议要离开的事,今日,我想见他一面,看看他是怎么个说法?”
黄伯父是一个很儒雅的商人,因地域原因,原州人普遍矮小,肤色也较黑,但从他身上会莫名产生一种信服感,让人觉得他踏实可靠,值得信任。
“姑娘贵姓?”
“我姓陈,名十一,以前在安州做买卖,来原州找家人,遇到了黄彤微,就把你们手上的那艘船给买了下来。”
黄伯父点头。
“我与你,果然是极其有缘分的。”
“可不是有缘分,出了大邺之外的国土,还能相遇,说书的都不敢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