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吗?”林恩率先开口问道,他刚才也听说了时闻徊坠楼的事情。
“还没。”
“那等他醒了我再去看望。季乌樊住你们隔壁,太无聊的话病友之间可以相互串个门,我还有事先走了。”林恩说完就离开了,没给安从然回话的机会。
安从然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感慨,这个人真的很孤僻且暴力,季乌樊貌似已经在医院住了四五天了。
林恩的身量和时闻徊差不多。
于是,安从然按响了SA03的门铃,既然住在隔壁,怎么说也要过来打个招呼,不能当不知道,不然以后见面多尴尬。
片刻后门把手上面的电子锁亮了一下,里面传来季乌樊的声音。
“请进。”
安从然轻轻推开门,门轴发出轻微的转动声,他来到季乌樊的房间,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窗帘半拉着,透进来的阳光显得有些无力。
当安从然的目光落在季乌樊身上时,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林恩下手竟然这么狠?
季乌樊坐在病床上,原本英俊的面庞此时布满了青紫的瘀伤,一只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嘴角也有干涸的血迹。
右手还挂着固定器,白色的绷带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季乌樊看到安从然进来,微微扯动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因疼痛而显得有些僵硬。
安从然是除了他助理、林恩以外,第一个来看他的人。
“我们住在你隔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安从然看着季乌樊挂在固定器上的右手说道。
“嗐,小伤,不用麻烦你。”季乌樊一副不以为意地神情,又问道,“他怎么样?严重吗?”
安从然没回答严不严重,只是说:“要静养两个月。”
季乌樊沉默了一瞬,笑着安慰道:“老爷们受点伤好的很快的,你也别太担心。”
戏已经开机了,哪有时间给演员静养,尤其时闻徊还是主演。
安从然点头“嗯”了一声,虽然季乌樊唱歌难听,但性格还可以,是那种大大咧咧、特别开朗的类型。
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安从然就回去了,毕竟也不是很熟,待久了也挺尴尬的。
………
到了晚上21点,时闻徊还没醒过来,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安从然觉得不对劲,找来了时闻徊的主治医生。
时闻徊睡太久了。
可医生检查了一圈什么异样都没有,脑ct也没问题,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医生让安从然再等等看。
医生走后,安从然坐在床边从十点守到了凌晨两点,期间一直给时闻徊释放安抚信息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安从然再次睁开眼,天已经亮了,看了眼时间,上午9:16。床上的人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安从然又叫来了医生。
医生的回复还是等。
期间安从然给时闻徊喂了点水,护士过来给时闻徊挂了药水。
安从然守在床边,目光黯淡地看着床上的人,他好心疼,甚至后悔。
如果他当时没有离开片场,一直看着时闻徊,他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场意外,不用遭这种罪。
安从然正沉浸在自责中,突然感觉手里握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紧紧盯着时闻徊,生怕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时闻徊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下一刻又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是被亮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安从然激动地抚上时闻徊的脸颊,高兴的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闻徊看着安从然,眼神逐渐聚焦,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青柠香……
安从然赶紧倒了一杯水,把时闻徊扶起来,时闻徊喝了几口后,声音沙哑地说:“我做了一个特别长…特别长的梦,我在梦里重新活了一遍……”
梦里的他只活到23岁。
虽然短,但他把安从然娶回家了。
每一天都过得很幸福,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从未分离,一起去巴黎留学,一起回国,而后求婚、订婚、结婚。
最后…他死了。
死在新婚第二个月。
那天晚上的雪好大,淹没了一切。
梦里的安从然是只漂亮的小狐狸,聪明、机敏、无忧无虑,喜欢缠着他喊“哥哥”。结婚后就改口了,从他嘴里喊出来的“老公”,很动听。
安从然小心翼翼地抱着时闻徊,靠在他肩膀上问道:“什么梦?可以…告诉我吗?”
时闻徊抬手抚了抚安从然的脊背,轻声细语道:“可以,什么都可以。”
时闻徊搂着安从然,不疾不徐地将他做的那场梦娓娓道来,安从然听着他温柔又略微沙哑的声音,把他们的过往重新诉说,他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不是梦……
不是梦……
这些都是他们真真实实经历过的人生,是构成他生命的很重要的一部分。
时闻徊感觉到肩头的湿热,轻轻把人推开,捧着安从然的脸颊抹掉他眼下的泪珠,揪心道:“怎么又哭了?”
还哭得这么伤心。
“那你喜欢梦里的我吗?”安从然抓住时闻徊的手腕,看着他问道。
那双狐狸眼下一片红晕,眼眶蓄着晶莹的泪光,哭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看得时闻徊心都化了。
“喜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时闻徊勾起嘴角哄道。
“喜欢就亲亲我。”安从然把脸凑到时闻徊面前,闭上眼眸说道。
时闻徊看着面前索吻的泪美人儿,眼底全是笑意,轻轻刮了一下安从然的鼻间,说道:“我嘴里发苦,先扶我上个厕所,洗漱一下再亲。”
安从然闻言起身把人扶下床,刚走了两步,时闻徊就因为腿上的伤疼的站不稳。
安从然见状,毫不犹豫地直接架着时闻徊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侧身揽住时闻徊的后背。
时闻徊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身体忽地一轻,瞬间腾空而起,那一瞬间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想到安从然会做出这种举动。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安从然双臂稳稳地托住他的身体,时闻徊的视线跟随着安从然的动作旋转晃动,最后从天花板定格在安从然的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