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荠不语。
年轻人便又笑着,并不介意他这副模样,而是慢悠悠道:“你们天边树总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不大在意什么,其实啊,被炼丹的时候,还不是同那些凡人没什么不同吗?”
以人为丹,知晓天边树可以炼丹。
这种种加起来,无数年来,他也只遇到一个少女知道。
他惊讶道:“难道她没有死!”
“哦?你认得她?不过也说不准,毕竟你是个妖怪,妖怪能活很久,能认识一些早已经死去的人也并非不可能。”年轻人又笑了起来。“如果你能够帮我们补全这一份药方的话,也许我们可以放你一马。”
苦夏低声与他传话,道:“公子别相信他们,他们都是一群坏人,说的话怎么能够信呢?”
若荠只在想,原来那少女究竟是死了的,然而他死后却也叫自己不得安宁,她当年那些炼制人丹与长生不老药的丹方竟然传了下来。
若荠慢慢的重复着一句话:““你们天边树总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不大在意什么,其实啊,被炼丹的时候,还不是同那些凡人没什么不同吗。”如此听来,你们这些年来不仅仅只看见了我一棵天边树。你们现在又来抓捕我,敢问原先那些天边数在哪儿?莫不是死在了你们的手上。说什么补全丹方,一句空口假话,不过是想把我骗回去炼成丹药罢了。”
年轻人恬不知耻的笑道:“说是这般说,炼丹却也有好几种法子,有的是全部投进去得一个痛快。有的是一点一点的切割。你知道有种玩意叫太岁吗?每日切一块,第二日,它又会长出来。就这样生生不息,永远活着。你们天边树也是天地神物,也可以这样。”
这真真是恶毒的一个法子,他们知有这种法子,还偏偏要当就受害的对象讲出来,岂不是恶毒?
那年轻人偏着头看着他,说不出的写意风流,偏生说出来的话带着恶毒,他道:“你知道吗?我见过好几次天边树了,我看他们没有什么不同,就像猪狗一样的活着,也不愿意自爆。也许是因为不能自爆吧!毕竟我们想要留住他的话,怎么能够不用点手段控制住他们呢。”
说到这里,年轻人大笑起来,端的是恣意快活任意妄为。
他的肆意是踩在别人尸骨上,自己却茫然不觉的恶意。
这世上总有这样的人,他们恶毒,自己知或是不知,却都那样坏到骨子里。他们不将别人的感受看在眼里,只求自己的肆意,死不悔改。
他们想啊,我为什么要为别人考虑呢?别人关我什么事儿?
那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旁人看在眼中,哭不得,笑不得,只能惆怅的叹息一声。然后向上天祈祷,我可千万别遇上这样的人,否则那才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年轻人甩出个物件,将身处结界里面的若荠捆住,若荠挣脱不得,好似这件法宝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他们天边树一族的,果真是应了年轻人说的那句话,倘若没有准备的话,又怎么会来捕捉他们呢?
若荠被带走。
一路上风雨兼程,若荠被看管的十分严实,没有给他一点可乘之机,但他还是找到了一个机会逃脱开。
他拖着残躯,带着苦夏,一路奔向附近大山,也不知道那些人有什么法宝,竟然不曾将他落下,远远的跟在他后面,跟得很紧,纵然他换了几个地方,亦是被围追堵截。
若荠身上的伤越发的重了。
苦夏因为有他帮助,早就吸好了灵气,眼见着那些人找来了,施了个法,将他拖入地底藏了起来,自个儿却跑出大山,还不忘了若荠传音。
她丢下他跑了,却还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她说:“我去找能够帮忙的人,我一定会来找你,带你脱离这样的困境。”
她走得很快。
若荠闭上眼。
他已经很疲惫了,自从他的身体里面被注入汁液之后,他的身体便大不如从前。
只是想着要带苦夏一起逃离,一直才勉强支撑。
现如,今苦夏走了,支撑的力气也就没有了。
他直接成了原形,从天地之间吸取灵气,却因为体内的汁液,收效甚微。
他在神智模糊中,疲惫的想,其实苦夏应该不会回来了吧,这是一个如他们这等神魔妖存在很少的世界。
无数年前,那满山遍野如同蝗虫过境般。存在的神魔妖大军,已经只是过去的事情了。
不知道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反正这些玩意儿……不能说有一个都没有吧,却也很少很少了,只有零星小猫一两只。
他有这样的疑问,于是泥土便告诉他一个消息,那个消息的来源,泥土已经记不清了,因为过去太久太久的岁月。
无数年前,有一场战争,那个时候这些存在便陨落了,死了很多。
他知道了。
然而这一消息无疑是增强了他的想法,那便是——在所有强大生灵都陨落的现在,苦夏又去从哪里找到能够救他的人呢?
这天底下,也许最强大的就是他吧!
所以苦夏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逃跑的时候,心里能够好过一点,也为了安抚他而已。
他明知道这一点,却仍旧不死心,怀着卑微的想法,希望苦夏真的能够找到那么一个人来救他。
他被抛弃了很多回,不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这一次,他真的希望不要有人再抛弃他了。
他的灵魂沉入原形深处。
再次醒来是被一股剧烈的疼痛弄醒的,他看见一个人从它身上砍下一块儿枝干上,那痛苦便如同人被挖走一块儿肉一样。
他没有吱声,他现在是原形,别人也分不出他到底是清醒还是沉睡,那人只是用刀切割着他的枝干。
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年轻俊秀,好皮囊裹藏着祸心,只一双眸子看着别人的时候,叫人忍不住去相信他的心是真的,这副模样不知道骗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