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这样称呼我，我也不愿意的，不是吗？”白萱娇娇弱弱的笑了，光从表面上可看不出她有什么坏心思。
方云默了默，还是恳切道：“婊里婊气的。”
方云不再说话，毕竟这个需要她辅佐的人，现在已经越发成熟了，也许是因为死过一回，她的心境进化得特别快，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人在死亡面前总是爱走极端。
白萱便走了极端——由懦弱的善良变成了邪恶的心机。
然而这到底是别人的事，与方云没有多大的事。
往大了说，众生为蝼蚁，谁又会真的去关心另外一个人呢。
往小了说，白萱是她方云的委托客户，白萱想要得到的东西，她方云就有这个义务帮她得到，双手奉上才好。
于情于理于面子，方云都不会管她怎么做。
过了会儿，方云又小声道：“算了，我睡了。”
方云不再说话。
白萱有条不紊的布局——偶尔对那小姑娘点点头笑一笑，也会带个面包，或者给一瓶药。
有一句话叫做礼轻情意重，白萱也是这样的，她做的只是最细微不过的事情，然而对于忍受欺凌中的少女来说，确实很重要的。
白萱做的事情逃不过赵永的眼睛，赵永有好几次都告诉她别管。
赵永觉得这些都是小事，没必要在乎，别人生死关他们什么事，他是从众的领导者，他站于人群中，格外显眼，然而当他作出选择时，他将考虑到大部分人会做出的选择，于是带领着大部分人前进，他是他们的领导者，拥有大批追随。他的目光落在人最多的位置，他为了保证他所处的位置，是绝不会做什么违背的大部分人意愿的事。
被欺凌的小姑娘，那又怎么样，那是少数人，欺负人的才是多数人，他自然选择站在那多数人面前，何况这些欺负人的人不定什么时候能为他所用，他干嘛为了一个小姑娘而去得罪那么多人。
他是商人家庭出来的，不论他愿意或是不愿意，他的思想都接受了商人式的改造。
商人嘛，讲究一个和气生财。
他们面对的客户都是大众群体，毕竟只有这样才会赚到钱，当然也有面对于小众的高端产品，但是那是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才会进行考虑，而这小姑娘……若是她有利可图的话，就不会被别人欺压这么久。
说实话，他看中白萱，是因为白萱长得漂亮，叫他有利可图。
这还真是商人本性。
他很清醒。
但是他还不够清醒。
他还不够了解白萱，不然的话他就会明白，白萱并不是什么圣母心发作，想要拯救人家小姑娘脱离苦海，而是另有打算，他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白萱既然有自己的打算，自然是不会听赵永的话，她依旧我行我素，赵永拿白萱是没有半点办法，他只要表情稍微难看一些，白雪便睁着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他，他便发不出火了。
他憋闷着，这股怒气是要发泄在别人身上的，找到了，高二三班的那几个人，和他们私底下做了交易，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回做了。
小姑娘情况不大好，欺凌升级，练习册作业本这些都会被人偷了丢进水池里，恶意被安排值日，故意传话说老师找她……
总之啊，但凡是一个人学生时期所能够遇见的所有欺凌，小姑娘都尝了一遍，在被所有人孤立排斥的情况下，依旧只有白萱靠近她。
白萱本就和这班上的人没什么接触，小姑娘是一贯是知道的，可是白萱如今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时，她竟罕见的生出愧疚来，觉得这都是因为她的错，不然的话，已经过去这么久，即便白萱再不爱与外人交往，也应当会有几个亲近的同学。
一个班里，只要不是完全被孤立，至少都会有一两个朋友。
白萱一个朋友都没有。
想来想去是她的错。
语文课上，老师抽人读书，抽起来小姑娘，小姑娘读：“如果你遇见社会上有不平事，万不可挺身而出，讲公道话，否则，事情倒会移到你头上来，甚至于会被指作反动分子的。如果你遇见有人被冤枉，被诬陷的，即使明知道他是好人，也万不可挺身而出，去给他解释或分辩，否则，你就会被人说是他的亲戚，或得了他的贿路；倘使那是女人，就要被疑为她的情人的；如果他较有名，那便是党羽……”
这是鲁迅先生的文章。
鲁迅先生一向针砭时弊，百年过后看来，他的一些观点之犀利，仍旧不脱离时事，所以各大语文教材都会选用。
语文课堂上，女孩念完之后回头瞥，仿佛这一段话是她专门念给白萱听的，好叫白萱，不要白费力气，免得引起那些人都不悦，牵连白萱。
白萱做的这些事不意味着是一种尊重，不过是做戏罢了，这些都是她计划中的一环，有赵永在，她也不会出事情的，既然不会出事情，那么害怕什么呢？
面对女孩儿看过来的眼神，她只是微微摇头，张老师虽然看见了，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都上高中了，高中老师一般不会再管这些的。
女孩儿坐下，不再回头。
不知道怎么的，后来班上流传了女孩儿和不同男人那啥的信息。
大家都看过几本网络小说，像青春文学这一类的更是看的不少，里面高中生男女的生活简直混乱的一批。
因此听说现实中真有这样的人后，不管是谁都会来看一看，别人也不一定有什么恶心思，只是当个笑话一样的看着。
女孩儿生活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之中，越发无助。
白萱好心好意的给她了最后一条路：“你转学吧，转到别的地方去。不论转到哪儿，都比你留在这里强。”
女孩儿却是不信这话的，只摇头道：“不论转到哪里，他们做的事情都会如影随形的跟着我。你说得对，有些事情不是躲避就能有结果的。是我当时蠢，那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可是这么下去，你迟早会受不了的呀。”她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