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乌金大刀被她背在身后,手上拿着的是马鞭,她不高兴,自然也不会想着取大刀,而是一马鞭甩过去。
那男子武功了得,竟躲开了。
她越发不高兴了,气道:“你拦我的马,你还敢躲开!”
她摸着背后的乌金大刀的刀柄,也很是生气了,倘若他乖巧挨顿打,她也就放过他了,挨顿打的事儿,为何非得沾染血腥呢。
可她胸口气不畅,非得出了这口恶气才好。
她这样的脾气,可惯来不是一个会因为别人而委屈自己的。
她正打算抽刀。
这男子见状轻叹一声道:“你这小娘子,我见你长得好看,想请你喝两杯酒,怎么得这般泼辣。”
“想请我喝酒?就凭你?你也配?”三个反问流露出说不尽的风流婉转。
这人的确是天生的美人,即便有一日,她没有如今这般的美貌,可是只要她一说话一做事,便会她说的话中做的事中流露出风情来,旁人便会晓得,她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美人。
虽说美人在皮也在骨,可是这世界女子各有各的美法,何必强求。
男子笑了笑,带着轻佻,却不显猥琐,因他如玉模样,但显出几分美来。
他笑:“我见你真的好看,想请你喝酒怎么了?”
“不怎么,只是你一大男人,我一小姑娘,我这正好好的打马过街,你突然冲出来拦下我的马,说要请我喝酒,换了谁,谁不觉得你图谋不轨,是个坏人?教训坏人……用他们正道的话来说便是替天行道,既是替天行道,又有什么不可的呢?”
说白了,她其实还是贪图别人长得好看,倘若遇上长得丑的,恐怕她现在早就拿着鞭子抽上去,拿着刀砍上去了,又怎会与他废话这么多。
不论什么时候,长得好看总是有用的。
男子摸了摸鼻子,有些叹气道:“可从没有人说过,我是个坏人。”
白兮雨笑了起来:“那是因为你生的好看,倘若你比现在丑上一些的话,定然会被那些被你搭讪的姑娘追得满街跑。”
她挺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本姑娘见你长得好看,也就饶你一命,赶紧滚吧!若有下回,我定要割了你这舌头下酒,我倒要瞧一瞧,你这惯会说甜言蜜语的舌头是不是会比别人的舌头要甜一些。”
“难不成你割了很多人的舌头,又都拿他们的舌头下酒了?”
“那倒不曾……”说到这里,她恼羞成怒起来,“我做什么事情需要你管滚!一边儿去。”
“你夸我什么好看,我谢你。你真不愿意让我请你杯酒吗?”
“不愿。”她唾了一口,“呸,老淫棍。”
她骑马飞奔。
男子身后走出来一个仆从,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了,是江家的老仆从,跟随了三代主人,深受江家人的信任,不然的话,江寒月也不会把他带出来。
这老仆从虽然只是一个仆从,不过江家人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仆从,好生教导过他的武艺的。虽说天赋不够,却一直勤学苦练。
三十年前,他还年轻的时候,就已经称得上是江湖上二流的高手。
只因他一直想要报答江家的恩情,从不曾离开江家,纵然离开也只以江家仆从的身份跟在江家人身后。
如今已经过去三十年,三十年前就是二流高手的他,如今单单将将他单单地放到江湖上去,恐怕能够进排名前二十。
天道酬勤,又有好的武学秘籍,有所成就是必然的事。
这一次跟随江寒月出来,是应了老家主的吩咐,一直跟在暗地,刚刚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因着自家小公子方才的行为,他一瞬间绷紧了身体,随时随地准备冲上去解救小公子,好在最后那妖女改了想法,不然,那便只能拼个玉石俱焚。
他想,一向做事有把握的公子,这一次着实是有些孟浪了。
他看着自家公子,有些犹豫道:“听起来她似乎并不吃这一套,公子要不要换个法子接近她?”
“不了,我心中自然有数。你……”他顿了顿道,“你且回去告诉表妹,我需在外花费一些时日,她若是无聊,便出去走一走,莫要窝在房间里,将自己憋闷了。”
“是,我这就回去告诉表小姐。”
仆从离开。
他站在街道上看着已经空荡荡的街道,那匹乌骓马能日行千里,端的是良驹。
不过才说话用去几弹指时间,便连远去的马匹都看不见了。
他微微地笑了起来,并不介怀白兮雨的嚣张恶劣。
那小姑娘长得还真是好看,说话方式又极有趣,倘若不是魔教妖女的话,仅在自家养一个这般活泼伶俐的小妹妹又有何不可?长得好看,说话做事讨人欢喜,纵然有些脾气,却也无伤大雅。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烫,但他知道自己这是兴奋的。
这一次,是他自己定的计,打算用的法子,只因他想试一试,试一试不同的活法,做一个不同性子的人。
因此成不成不重要,不过是换个法子过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他这一生,被条条框框约束着,许多事做不得不能做,活生生的将他约束在了一个框架里,他动弹不得,却尤为羡慕框架外的人。
各有各的求不得得不到。
旁人啊,不论是谁,说起新任武林盟主江寒月,定然说他不曾堕江家风骨,是一个,公正无私,进退有据,谦和稳重的佳公子,从不对谁发脾气。是一个大大的君子,是当前武林盟主最合适的人选。
所谓君子,便心胸磊落言出必随,文治武功无一不精,仿若是人间所有美好品德的总集。
他也真是如此。
谁见了他,也得称赞他一句,不曾堕了江家风骨。
世家子总是如此。
一举一动皆得为家族着想,一步一步的成了千篇一律的木偶。
他倦了。
他深知自己有责任。
责任压肩,不敢任性。
他摇摇扇子,往前走去。
今时今日,且当个耍乐吧。
他徒步而行,并无目的,家里派来保护他的,都被他打发走了。
他一个人,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