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月想,看来这次要是一个应付不当,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白兮雨所杀。
他当下住嘴,不再闲聊,只是含笑的对着那些人道:“你们这想法皆是不错的,我有朋友来了,一会儿再来和你们好好说说这个。”
他在心里补充道,倘若那个时候他还有命在的话。
那几个少年本就是仰慕他的名声才找他来的,一向对他崇敬的很,听见他这么说,非但没有觉得他这人嫌贫爱富,也觉得他对朋友很是重视,又答应了他们,等到聚会结束后会来找他们,这让他们更是高兴不已,当下便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退下。
那几人皆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师门都是出了名的,因此这次武林盟主大婚,来了好些人,他们见江寒月要同朋友说话,便打算去前面大厅见见同门师兄弟。
白兮雨正是从大厅走过来的。
江寒月看他们要往白兮雨那边走,便觉有些头疼,白兮雨那是一个喜怒随心脾气不定的人,指不定他们从她身边过,什么事儿都没有,也指不定他们会被白兮雨心里一个不高兴给砍杀在地,他可不敢冒这险。
除非白兮雨是打算今日将在场的人尽都杀个干净,不然的话,这几个人出事了,江家可脱不了干系。
几百年来,江家一直克己守礼,也就是为了不发生这样的事情,好维持住江家的武林盟主之位,他万万不能够让江家遭遇这样的损失。
见那几个傻子要往白兮雨那里走,江寒月连忙给他们指了另外一个方向。
他道:“那后院里设了擂台,几位若是觉着无趣,可以上去打一打。”
武林中人练了一辈子武功,为的是什么,为的可不就是和别人打架吗?挣个第一,好涨涨面儿。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如果不给这些人弄一个擂台,他们迟早会惹出祸端的。
是老盟主的主意,他知道这些武林中人是不服管的,堵不如疏。与其让他们不要再惹事生非,倒不如是设个擂台,让他们想打就上去打,点到为止,不出血,不扰了这喜庆时刻就行。
那几个少年听见还有这事,两眼放光,行了个礼,便往后面走去。
白兮雨静静的等他处理完一切,才走到他面前来。
她看着他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荒唐,但凡江寒月有半点儿信她,都不会做出这么些事来。
说到底,她在他心中依旧是魔教妖女,杀人不眨眼,不会讲究那些礼仪道德与廉耻。只晓得杀人,才会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做出这些事情的,她真真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沉着脸,如地狱里回来的罗刹,她冷声道:“你倒是好胆,做这些事,就不怕我杀你吗?”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江寒月,他惯来是一个清醒的人,知道自己跑不过她,也不做挣扎,只站在原地等她。
等到她走到他面前,那几个少年已经消失在了后院门口。
白兮雨定定地看着他,呵笑道:“你一贯善于花言巧语,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不如说出来,再骗一骗我。”
好一个骗字,俨然一副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信的样子。
江寒月识趣的不反驳,只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你若是想杀我,能否等我将后事交代一番。”
白兮雨下意识摇头:“恐怕不行,像你这般狡诈的人,只怕我一放了你,你就会将这里的人聚集起来。”
她意有所指,带着嘲弄的笑容道:“我虽强大,却也一时抵不住这么多人。”
白兮雨心想,这话当然是骗他的,什么武林正道,都不是她一击之众,她在深受重伤又奔波劳累的情况,都还能够将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灭杀在刀下,如今她已经养好了伤,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又怎么能对她有法子呢?
她啊,非要嘲弄他不可。
呵,什么武林正道。
都是笑话。
都是笑话。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说什么武林正道,这武林正道从根上就已经烂掉了,审视他们的行为,比起魔教来,也不差什么了。
呵,什么武林正道。
她嘲讽的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太过偏执了,倘若偏执的话,也只能是因为她生命当中遇见的人皆是这般无情无义负心薄情,尽皆是为了一己私欲,不管不顾,去伤害他人的人。
很多时候,她即便知道自己不应该一个人而打翻一船人,但是当不断的遭遇同样的事情的时候,很难不产生偏见。
再者……
她还没有想完,江寒月已经将她心中想的话说出来了:“以你的能力,即便这里的人都聚集来,也不会是你的对手,甚至还少了一个个追杀他们的力气。”
白兮雨心中又是窝火,又是恼怒,她生气于这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也能够清醒的不断欺骗她。
她压抑着怒气,呵笑道:“你倒是了解我,这么说,不如求求我呀,也许我会放了你一命。”
“我想,即便我求你,你也不会听。”江寒月冷静道。
“那可说不准。”
的确是说不准的,他若是真心的求她,求得雷峰塔倒,西湖水干,六月飞雪,兴许她能够再信一次。
也就最后一次。
江寒月看着左右感兴趣的人,叹道:“你有什么话,咱两进屋再说可好。”
他见白兮雨不答,连忙道:“我早以为你死了,就没有想过你会再出现在我面前,自然是不会布下什么天罗地网来对付你的。”
他见白兮雨并不回答,也不为难,只道:“自你出现,我便知道自己活不长,早已经不在乎那些虚名。你若是愿意留在这里让人看笑话,我倒也没有什么。”
白兮雨有些作呕,这人还是以前那副我都是为你好的姿态,看上去,确实是事事都为你打算,可那副善解人意的表壳下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恶心的计谋,她本来就不笨,她只是不细想,觉着看透别人这事儿太恶心了。可她被辜负过,便生了戒心。
她不咸不淡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