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前面是哪儿？”谢姝云醒来后，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顺畅，她掀开窗帘往外看，然后吃了一嘴的沙子。
吓得谢姝云赶紧放下了窗帘，呸呸呸了几口。
老医师睁开一只眼，看着自家徒弟这埋汰样，又嫌弃地闭了回去。
他问：“上次交待给你的作业，你完成得怎么样了？”
你布置了什么作业，我怎么不知道？
谢姝云：“？？？”
难不成是医书接下去一章吗？
她硬着头皮想问出声，结果忘记了此时身体的指挥权不在自己。
“都背下了。”
谢姝云：“……”
老医师沉稳的声音传来：“那背来给为师听听吧。”
谢姝云张了张口，不管了，直接背医书上的内容了。
期间，她注意到老医师并没有打断，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一次是赌对了，可惜，这口气松早了。
等到最后一个字背完，老医师开口悠悠道：“背得倒是不错，一字不落，但是……这并非是我布置给你的作业啊。”
谢姝云宛若晴天霹雳。
这老……医师是故意的！
她动了动嘴唇：“那您为什么不阻止我呢？”
老医师才睁开眼，对着谢姝云笑道：“为什么要阻止呢？你虽是背错了内容，但说明你并没有偷懒，确确实实是学习了新东西的。”
“还得继续学啊。”
说着，似乎是看出了谢姝云的窘态，将自己布置的作业重新念了一遍——
赶路的过程枯燥又无聊，尤其是在马车防震功能非常不到位的情况下，这样的状态下要看书，看得进去书，在坐了一整天马车后，几层debuff相叠加，谢姝云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散架了。
“师父，去哪儿？”
他们在路过的一个小村庄里歇息了下来，并在此进行补给，所以老医师决定要在这里公诊，用来换取食物。
只是，这一次的公诊有些特殊……
“我去诊脉？”谢姝云大吃一惊：“您来给我当下手？”
自己独立问诊也不是没做过，但是让师父给自己打下手，相当于药童的位置，这可是头一次。
就算再优秀，谁想在考试或者是做作业的时候，被自己的老师盯着啊。
老医师面无表情，平静地看着谢姝云说：“是啊，所以你今天晚上可得好好休息了，我已与屋主人说明了此意，相信今晚整个村子都会知道了。”
寻常百姓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自己硬挨过去的，像这样有大夫不收银子给他们看病，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了。
老医师仿佛就是来告知这个消息，离开谢姝云的房间之前，特意留下了两个锦囊。
以为会是一些临时抱佛脚的技巧，谢姝云赶紧拿起锦囊，打开一看，是一些草药，她嗅了嗅，确定这些药都是有着凝神静气的功效。
另外一个锦囊装着的，则是一罐膏药，没有说明，谢姝云涂抹了一些在手背上，细细判断，很快就知道这药是干嘛的了。
——跌打损伤，腰酸背痛。
连续赶了四天的路程，脑袋一沾到枕头瞌睡虫就上来了，眼睛一闭一睁，谢姝云听到了院落中的公鸡在叫。
天亮了。
屋外有人在敲门，是来叫谢姝云起床的。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谢姝云背着药箱出门，与老医师出门前，对方按照惯例询问了一句。
“都准备好了。”
村长知道村子里来了两位游医，还要给大家治病，不收医药钱，激动地将自己的屋子让了出来，供给游医看诊。
当谢姝云和老医师到了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围聚了许多人，看见游医来了后，谈论声越发多了。
这个场景，谢姝云很熟悉，她之前给人看诊的时候就是这样，只不过这一次的人多了些。
先维护了一下秩序，然后谢姝云在桌前坐了下来，打开自己的医药箱，开始看诊。
“医生，我这个手臂不舒服。”
“欸，就个脑壳痛痛哟，还有这里痛。”
“俺平时就吃药，本来觉得还行，但吃了药哪都不舒服，您看看这药好不好？”
“大夫啊，俺这几天都拉不出屎来了，这是什么毛病啊？”
谢姝云都还没问他们身上哪里不舒服，他们就忍不住开口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要不是前面有张桌子挡着，她觉得自己都要被推倒了。
“……”
头大。
她看了眼旁边在整理药材的老医师，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为什么师父这一次会这么安排了。
谢姝云微笑：“你们一个一个来。”
一天下来，谢姝云觉得脑袋嗡嗡的。
但是一整天没有空闲，她也只赚了半石米，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好久，整个人的精神萎靡下来。
之后的几天皆是如此，而且老医师还加大了任务难度，要让谢姝云将医书上下面一章也在期间熟背且运用出来。
这对谢姝云来说，无疑是个巨大挑战。
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竟然渐渐习惯了，银针使用得越发熟练，基本上有简单的小毛病，一针下去立马能治好。
周边的村民们见她如此尽心尽力，识得药材的会主动去山上摘药，也知道两位游医在此停留的原因，给两口饭食是基本的标准了。
就这样，从春到夏，夏到秋，要入冬的时候，他们终于要启程了。
这一次的经历，对于谢姝云来说，无疑是宝贵的，理论知识果然没有实践来得掌握得快。
“师父，咱们这是去哪儿？”
她掖好马车的窗帘，不让寒气吹进来。
老医师手上捧着一本书，还是那副云淡风轻之样：“天地之大，何处去不得，并无一个具体的地方，只是路在哪儿，咱们就往哪儿走罢了。”
谢姝云：哟呵，还挺潇洒的这个态度。
这一次，马车行驶的速度慢了不少。
颠簸的强度也弱了。
谢姝云缩成一团，暖洋洋的感觉让她懒意上头，眯起眼睛，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师父，你的名讳是孙之桓吗？”
虽说她是已经默认了入梦教自己医术的师父就是医书作者，但谢姝云还是想自己确认一番。
这大概是某种仪式感？
老医师脸上淡定的表情终于变了，他怪异地看向谢姝云，一句话都没说，但想说话全都写在脸上了，细细看带着几丝无语。
——你拜师这么久连自己师父的名讳都不知道？
谢姝云：“……”
她羞愧地低下脑袋。
老医师决定换个话题：“你医书新的一章预习得如何了？”
新的一章？
谢姝云还没回话，眼前却是一黑，她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
谢姝云看到苏士筠的回复已经是第二天醒来的事情了，每天醒来，下意识地去看裴清远那边的时间变化。
她“咦”了一声，时间流速又不一样了。
变慢了……
裴知昀那边是遇到了什么重大得事件了吗？
谢姝云决定将这件事情记录下来，等下次见面的时候，问问对方那边在干什么事情，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
裴清远……
他在别人的墓中穿梭自如。
裴清远一路走去，很快碰上了一个岔路口。
有“神器”在手，根本不怕。
“殿下，您小心些，万一墓里面有什么脏东西冲撞了您怎么办，还是让属下走在前面为您探路吧。”侍卫们见此，争先恐后地上前。
黑暗之中，能滋生人的恐怖，但是当黑暗被驱散了，恐惧也自然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