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我会怕吗?”
薄唇勾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笑意,靳洵抬眸睨了眼咋舌的白景。
“好的,先生。”
沉默半晌后白景应道,“那我再去看看白钺现在如何。”
带上门前,他看见了他家先生眉头仍然紧锁着,“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我去做的吗?”
“没什么。”轻叹了口气,靳洵摆摆手让他退下。
能有什么事?只是在想最近这些事结束后怎么给薛屿交代他和法尼克斯的“过往”。
猩红的眸随思维微沉,靳洵食指有节奏地轻扣着桌面。
法尼克斯能不能去死啊。
——
而另一边。
薛屿刚听见隔壁的关门声,就在房内敲了敲自己的房间门。
“怎么了,少爷?”闻声白景移步道。
“极大可能是Y型病毒?”
“是的少爷,所以这两天请务必谨……”白景话还没说完就被房内的声音打断。
“今早上发现他吐黑水后,他吐出来的东西怎么处理的?”
青年的声音不复往日的轻描淡写,带上了几分严肃。
下意识地,白景停顿了一下,旋即红眸闪过一瞬的诧异。
“白钺说……那个人是直接在自己房间内的卫生间吐的。”
自己房间内的卫生间?
这就有点难搞了。
闻言薛屿轻啧了声,无意识捻了捻下巴陷入沉思。
这艘船的排水系统只有一套大并联的,而且,住宿区的系统是串联的。
串联的。
并且船上只有简单的净化饮用水系统。
毕竟是血族的船只,他们吸血就够了,关注水质干什么?
一道轻笑从薛屿喉间逸出。
起初他们选房间的时候,往这方面猜过,所以白景就争取到了离西方血族那波人最远的地方,但是在人类区中间地段。
要不是自己小金库里什么都有,恐怕这次真的会折在这艘船上。
“确定是今上午吐的?”瞥了眼室内喝Ad钙奶的薛放,薛屿继续问道。
还好这小子喜欢喝饮料,很少喝船上的水。
“今上午发现他吐的,下午人死的,中途一直昏迷,没办法问具体的。”白景深吸了口气。
言下之意是今上午之前吐没吐不知道。
更好玩了。
“两位少爷必须谨慎……我们应该还有四五天时间才能到那边港口。”说实话,白景都感觉他们人类有点子难,“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初拥你们。”
“没事,”闻言薛屿又笑了,“我们这边余粮还够,会没事的。”
————
半天过去,离预计到达时间还有四天多。
薛放在房门口贴着猫眼看了二十多分钟了。
“还没走完?”薛屿坐在床上,随意地翻动着房间里随便抽的一本英文名着看。
封闭的房间里,浅浅的翻书声没停过,伴着外面的脚步声和拖拽重物声音折磨着房间内的人。
“还没走完。”薛放回应道,看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拖拽着麻袋移动着。
黑色的水迹从麻袋底端渗出,他大概也猜到了拖拽的是什么。
麻袋有挣扎的,也有任由处置的,还有最开始反抗但最后放弃的。
甚至还有拖麻袋的人拖着拖着晕倒的,又变成麻袋里的人的。
薛放的眸暗了暗。
“他们没担架吗?”
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狼狈。
从半小时前,外面就开始挨着挨着查房。但可能是身份原因,刻意略过了他们这几间。
“担架会给人类用吗?”翻书声停下,薛屿凝了眼薛放。
“三百来号人服务他们几个血族这点服务都享受不到?”
沉默弥散,封闭的房内只听得到外面的阵阵嘈杂。
“哐”的一声,外面又一个人倒下。
“我来看看。”轻拍了下便宜弟弟的肩,薛屿说道。
刚把视线移到猫眼,薛屿就感觉门前一震。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又马上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薛放急声问道。
“没事。”淡淡回了声,薛屿并未将视线收回,“只是正好一个麻袋倒在我们门前了。”
“哦……”便宜弟弟情绪有些低落。
“至少没进来不是吗?”薛屿开了个地狱笑话。
“这都什么时候了。”薛放气笑了,白了他一眼,拿起了薛屿的书随意看了起来。
自始至终,薛屿都没告诉他,门的声音是因为有个从麻袋里逃出来的家伙撞上了他们房间。
那家伙知道这个房间里有贵人,可以救他。
然还没开口,就又被人拖了回去。
哦对了,他不能开口。
因为他的嘴被黑胶带封住了——是为了防止他继续吐黑水,还是为了防止他发声?
临走前拖麻袋的人还将眼睛靠近了猫眼,下凹的眼眶和黑眼圈带着浓烈的死气和警告。
呵。薛屿眼中明灭不定,嘴角的弧度却自开始就没变过。
毒船养蛊?
渐渐的,有几个船务人员背着水箱开始喷洗地面的污渍。
路过他们房门时,薛屿发现他们眸中都带着对死亡的恐惧。
不是血族,是人类。但经这么一遭,可能也离死不远了。
最终薛屿收回视线,停止了对外面的观察,转身抽了本壁柜的书开始看。
唰唰的水声在走廊上响着,本该是催眠的声音房间内的二人却都在看书。
看似很沉迷其间。
“到点了。”该睡了。不一会儿后,当哥哥的合上书出声道,将视线移向了旁边床上的人。
“嗯,”闻言薛放打了个哈欠,似乎眼睛还染上了几分泪意,“我关灯了。”
就像困得不得了一样。
夜静悄悄的,唯有渐行渐远的水流冲刷声伴随入眠。
“哥。”
突然地,薛放叫了他一声。
“什么事?”
薛屿眼神清明,哪里见得半点睡意。
“我这段时间……漱口都是用的船上的水。”
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瞬。
“包括今早上的。”薛放再补了一句。
“谁不是呢。”听出他语气的佯装镇定,薛屿回道。
“哦。”
“我们会平安上岸的。”叹了口气,黑暗中薛屿听到了便宜弟弟吸气的声音。
“这又是怎么了?”放轻语气,薛屿牵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起身下床来到薛放的床前,刚想伸手拍拍他的肩却发现他躲了一下。
“你离我远点。我怕你身上有病毒染我这来。”薛放将自己翁在被子里,不让薛屿碰。
哪知道薛屿这厮直接将他被子掀开。
而手机此时突然收到什么消息,屏幕亮起淡淡的冷色。
傻孩子哭了?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开口。
直到那手机再次熄屏,借着黑暗,薛放打破沉默。
“我看见了的,你这几天都是用的……我们自己的水。”
没错,薛屿自上船后一直用的就是小金库拿出来的水。他还放了两桶在房间里,还告诉了薛放。
薛放自从知道了血族这一说后对超自然事件的接受能力急速增强,也没问他这水怎么变出来的,平时饮用水都喝的薛屿小金库的。但便宜弟弟图方便,洗漱的水还是用的船上。
薛放怕。怕他自己因为这些小事染病惹上薛屿。
“我不管,我偏要把你染上。”
凭借良好的夜视能力,薛屿揉上了薛放的头,用指腹擦去了他眼角的泪。
“薛放,我是你哥。”
黑暗中,薛放感到旁边人叹了口气。
“我可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