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周南对房子的唯一要求就是离冯雪莹近,其他的都随便。
其实她们租的小院里刚好有房子,前几天有人退租了。可她不想让他去,就说没有房子。
横在两人之间最大的麻烦还没解决,未来也不知道是啥样,住的太近就怕后面不好收场。
他们看了好几个房子,最终在距离冯雪莹两个巷子的小院里找到了合适的。
王周南有点嫌远,但附近不是没房子,就是房子太小或者太旧。
冯雪莹倒是偷偷地松了口气,这个距离还行。
两人暂时都忘了那些不愉快,手拉着手在街上置办简单的日用品,为王周南打理房子。
冯雪莹不是个没眼色的人,王周南故作愉悦的表情,掩盖不了他的疲惫和眼中的怅然。
她就知道他肯定是要妥协,只是没勇气说出来。
不管在一起几天,毕竟两人相爱一场,她想给他留最后的体面,不想拆穿,也不想追问。只想在此时此刻多幸福一会,哪怕是最后一天,也不要在吵架中度过。
在收拾房子的过程中,他总是心不在焉的发呆。冯雪莹也不叫他,麻利地帮他收拾好床铺,又洒水、扫地一气呵成。
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拉过她,紧紧地搂着她。而她两手僵硬地垂着,看他没有松开的意思,才慢慢攀上了他的背。
两人就那么站着,她本想推开他,可他的拥抱莫名有点悲壮的感觉,就由着他了。
半晌他才松开,拉她在床边上坐下,“雪莹,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冯雪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该来的总会来。
“我从家里搬出来了,以后谁也阻拦不了我们。”他把她的手拉拉起来。
“什么?”冯雪莹猛地站了起来,盯着他看。
搬出来是啥意思?
为了她,要和他妈断了来往吗?
“这是我想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希望不管我妈做出啥事,你都要坚定的跟我站在一起。”
他的眼神中有渴求,仿佛一个需要鼓励的孩子,等着她给为他加油打气。
“啥意思?”冯雪莹像要把他看穿,“也就是说,我和你妈之间,你选择了我,对吗?”
“我妈生气只是暂时的,你见哪个,抱着孩子上门被家里人赶出去的?”王周南解释道。
他说话时刻意没提“私奔”二字,也是觉得这个话不好听,这个事不光彩,说出来难听吧!
那为啥还要做这样的事,跟私奔没有区别,无非是生米做成熟饭,让家里人没有办法,被迫接受罢了。
“我不接受!”冯雪莹甩开他的手,失望的摇了摇头说,“与其用这样的方式在一起,不如咱俩分开吧。”
“不,我不想跟你分开。”王周南用力去搂她,“一定有别的办法,我离不开你。”
冯雪莹心里也难过,但她这一世清醒了很多,对于爱情绝不强求。能做到锦上添花就好,万万不会渴求雪中送炭。
她没有反抗,就那么让他抱着,在他的肩头低低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的。”
别的她不敢说,就以耿秀英的性子,但凡她今天跟着王周南胡闹,等着他们的结果就是名声尽毁。
她是无所谓,尤其是这一世,她没做任何授人以柄的事,别人传的真是闲话。
可其他人不一样,他们都只活一辈子,又在农村生活,名声就是他们的脸,是他们极力守护的东西。
王周南是,王家的其他人和冯家人都是。这个打击太过沉重,他们背不起。
“我真的离不开你!”王周南听到她说的轻描淡写,也猜到了她的决定。
他在家想尽了各种办法,但凡有一丁点办法,也不能出此下策。
当他决定无论如何要和雪莹在一起,想到要和妈妈割舍,至少是几年进不了那个门,他的心里是真的痛。
既然已经选择了,他就不会后悔。本以为这是暂时最好的办法了,可冯雪莹的话又让他的心狠狠地疼了一次。
“你听我说,用这样的方式,即使我们走到一起,也不会幸福的。”冯雪莹看着快要失控的王周南说。
“人活着,不能只为自己活。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责任,有我们必须要做的事,和必须要照顾的人,我们得为很多人考虑。”
“我想和你在一起,有什么错?”他伤心欲绝地说。
“当然没错,但我们不只是我们自己。”冯雪莹的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她也想啊,想和他在一起,甜蜜的谈恋爱,好好的生活。
可现实不允许,他们之间的沟壑是一早就存在的。
她怨不了任何人,耿秀英的考量也能理解。农村里生活的人,谁能真的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在真空中生活呢?
如果换过来,冯家人也同样不会娶闲话缠身的儿媳妇。
这个问题要追溯起来,还得怪她不守规矩,跟着别人私奔。有眼无珠,看上了毫无担当的男人。
沉默了半刻,冯雪莹先开了口,“咱们算了吧,之前那样挺好的。”
她的语气决绝,眼泪却不争气地往外涌,她只能睁大眼睛,抬着头不让它掉下来。
王周南的眼眶也是湿的,他抓着她的手不撒,“雪莹,咱俩在一起不容易,别轻易放手。”
他的声音近乎哀求,她心口堵得难受,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霹雳吧啦的掉了下来。
她主动扑进了他的怀里,脸埋进了他结实的胸膛。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的抱他,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的拥抱充满了力量,要把她牢牢嵌进去一般,仿佛只要不松手,她便永远属于他了。
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对现实的无奈,对喜欢之人的无助,都蕴含在这个拥抱里。
两人抱了好久好久。
冯雪莹倏地松开了他,如果在不松手,她会因为贪恋他身体的温度而舍不得放手。
如果这是一个梦,那此刻便是梦醒时刻,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
王周南被迫恢复了理智,他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