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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眸轻合了一下,何不染的语气格外温柔:“也没有点过小伙子,我只是跟这里的老板有些私交。”
何蛟:“哦,跟老鸨子有私交。”
那不是崔胡子吗?能是什么好人?
何不染抿了一下唇:“这里的事,跟你想象中的并不同,等你住几日就知道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楼下都已经那样了,他还说着模棱两可的废话。
何蛟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我要去见小针,让我走。”
她凝视着他,语气不容置疑。
她和他有约定,所以再生气也不能一走了之,但小针并不适合待在此地,她要重新找地方安置。
何不染望向她,缓缓道:“见小针可以,但你得先疗伤。”
何蛟并不想接受他的示好。她对流连花丛的男人可没兴趣。
可是何不染出手太快,她还没看清便闪到了她身后,修长的指尖在后腰上一按,爆发的痛楚便让她不由自主跌了下去。
这一跌当然没掉地上,而是跌进了何不染的怀里。
就像她第一次晕倒时那样。
不同的是,她现在的第一反应是挣脱开,可是身体竟不听使唤,怎么都挣不动。
眼见对方把她往床上送,都开始解衣扣了,她再不留情,直接放出长发攻击。
可她失败了,何不染身上好像多了层屏障,长发根本无法触碰到他,换了村长的痣也是一样。
反倒是她,全身疼痛加剧,痛到她动弹不得,冷汗一丝丝蜿蜒,浸透了发丝和衣物。
汗湿的外衣被除去了,两只手将她摆成俯趴的姿势,随后何不染运指如风,连点她背后几处大穴。
痛楚一下子减轻许多,何蛟却感觉一股热流冲出了口鼻,待她回过神来,枕头上已经全是鲜血了。
恍惚间,她感觉何不染离开了,片刻后,对方又回到床边,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一只浴桶中。
浴桶里的水是紫褐色的,让人暖融融地舒坦起来,水汽里带着草本植物的清新气味,也松弛了她的神经。
耳边传来何不染的声音:“对不起,没能去接你。”
何蛟靠在桶中,喘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见她不答,何不染换了个话题:“你身上有坠落伤,有刀伤,还沾染了少许尸气,除此之外,你灵脉使用过度,已经出现了损毁的迹象,也就是鬼眼花借了你一丝灵力,才让你没有倒下,但你身上仍有大量戾气伏藏,必须设法疏导,否则这暗伤要伴随你终身。”
何蛟终于开了口:“你要收多少诊金?”
何不染窒了窒,神情忽然凉淡了许多:“你先在这里泡满两个时辰,再谈诊金的事吧。”
他说完就走了,何蛟也没有挽留。
她对何不染有价值,何不染自然会为其付出。
她也承认,有些事上,何不染对她花了心思,冒了风险,忍受了痛苦。
从契约精神来看,她理应回报,办事也好,用金银酬谢也好。
只是,她不想再和他有别的牵扯了。
她抬眼看了下漏刻,两个时辰还很遥远,不如干脆睡一觉算了。
……
同一时刻,何不染登上了羡珠楼最高层。
这一层是羡珠楼老板的居所,一般员工都不能随便上楼。
但他黑着脸,守门的人都不敢拦。
他轻车熟路走进一间房,挥袖关上门:“你给我出的都是什么昏招,她现在不但不喜欢我,还更加不信任我了。”
房中墙壁上镶着明珠,一个身穿鹅黄衣裳的人正在伏案画画,听到他的抱怨声,适才停下笔:“不必着急,等她意识到你是清白的,你们俩的关系只会更进一步。”
“那还要等多久?”
黄衣人不以为意,换了支笔,蘸满了水蓝的颜料:“这种大起大落,差不多三回吧,三回之后,她就会全身心地喜欢你信赖你了。你这都是第二回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何不染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出声:“那我宁愿她没有喜欢上我,也不想她在误会的痛苦中煎熬。”
更不想,看到她眼底流露出对自己的失望。
他说完,衣袂一飘,匆匆然去了。
黄衣人搁下笔,长舒了一口气:“真是个愣头青。人家还没怎么动情,他倒先死心塌地成这样,白教他那么多了。”
吐槽完友人,他侧过头唤人:“菊下郎,你找人多盯着他们些,万一那家伙不行,帮衬帮衬。”
一个青衣少年“诺”了一声,瞬间消失在了帘后。
……
何蛟没有睡太久,就被疼醒了。
她一睁眼,直接就被吓一跳——原本身上只是淤青多些,现在却炸开许多新伤,鲜血汩汩流出。
桶中的药水里应该是加了止痛的药物,但因为药水温度高,新伤迟迟无法凝结,所以痛的时间反而长了。
她犹豫着是否要起身,一双手突然按上她的肩,随即一道灵力输入她的体内,竟强制让她身上伤口止了血。
止血之后,那双手又离开了:“继续泡着。这一桶药值三袋灵石,不可浪费。”
何不染的声音不容质疑,完全就是上司或严师的口吻。
何蛟也没什么力气起身,瞥了一眼漏刻,又闭上眼睛。
药力自伤口浸入肌理,又疼又酸又麻,她想睡,却又睡不着。
她听见何不染走远了,但是没出门,不知道又是去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对方踱了过来,把什么东西放下了,然后又离开。
这次是真的走了,走出大门又关上了。
她睁开眼瞧了瞧,发觉手边的小桌上多了一盘蜜柚。
蜜柚是剥好的,褪去了膜衣,果肉色泽如蜜,似满簇晶珠,饱满多汁,极为诱人,想来价格也不菲。
可她一点没有享用的心情。
比起“暧昧对象貌似是青楼VVIp”这种事。
更令她不舒服的,是作为新手司机的挫败感。
她虽然也挣钱,但何不染才是分配资源的雇主。
她虽然有能力,但只要何不染展开防御,她连对方一根指头都碰不到。
如果她今天才十二三岁,那她可以毫无负担地享受师门的资源和庇护,她有的是成长时间。
但她已经成年,而且寿元非常短,这种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也许何不染说的都是实话,也许何不染对她是认真的,但那又如何?
最重要的是她还不够强。
因为如此,别人的道德水平,才会严重影响她的生活体验。
何蛟无声地潜入水中。
痛苦是如此鲜明,她的决心也是。
她要变强,否则在这遍地天灾人祸的世界,她超度不了自己,更无力怜悯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