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障源身份的猜疑,让众人一时无话。
而在愉快决定何时揭晓自己身份后,障源再一次拨动了指针。
指针一点点慢下来。
它划过许多人面前,最终停在了赤里面前。
第一次重复出现了。
不少人皱起了眉头,却没办法反驳——刚才他们才质疑过,指针连续指向不同人很可疑,现在再反对,无疑是打自己的脸。
但他们也都不甘心。
赤里跟喷粪男修那组一样,他们的题别人都答不上来,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讲,比音律更费解,因为他们选的是语言,而题中涉及的语言,大家听都没听过。
不出意外的,这次除了俩兄弟,只有十九和胧明猜对,其余人又倒扣一分。
小针的分数已经回归了0分。
所以下一题她必须得分,否则她就会死。
巨大的压力让她的思维有些停滞,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话题能继续拖延时间了。
她不由得再次看向何蛟。
何蛟依旧是一副沉睡的姿态,仿佛是在沉思,又好像不是。
就在这时,障源转过身来,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何蛟:“有的人似乎是想弃权了?连续三题都没有任何选择,这真的好吗?”
众人好奇地转过头。
不是没有人发现何蛟闭眼,只不过在座的绮云因为身体不适,偶尔也会闭眼小憩一会儿,所以他们看到了也没当回事,只当她是休息而已,结果她竟是直接睡觉,连题都不做了!
谁会在障区随便睡啊!谁敢啊!
更神的是,障源跑她跟前了,她居然还在睡——就真的那么瞌睡吗?
小针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不该喊醒她。
但她只犹豫了一秒,就打算继续按照何蛟说的做。
她说指针转来时再叫她,那就只能等到那个时候再叫。
于是她立刻道:“你的规矩又没说不许睡觉,我师父睡一会儿怎么啦?她分又没扣完,一会儿醒了再答题不就行了。”
障源眯起了眼睛:“你说她是睡了?”
小针:“对呀!我师父为了我们日夜操劳,好长时间没睡上一个好觉了,你有意见?”
她说得理所当然,其实腔子里一颗心砰砰跳,脚趾在鞋里乱动——障源不会要对师父动手吧?
障源盯着她的眼睛,不说话,脸上也失去了表情。
好像一个木桩子被画上了五官,就那么插在小针面前。
终于他看够了,又缓慢地扭过头,逐一看了十七和十九。
那模样,隔壁的周谦都看得心里发毛。
毕竟他们现在知道,这家伙不是人了。
良久,他道了声“好吧”,随即幽幽地转过了身,顺手就带动了指针。
“!!!”
小针心一震。
糟糕,她太紧张了,完全被对方带偏了方向,没有尽力拖延时间!
指针飞速转动,越来越快,她赶紧偏过头,小声地唤何蛟:“师父!师父快醒醒!第三题已经过了!”
何蛟并没有睁眼。
“师父!师父!”她连叫了好几声。
指针开始降速了。
何蛟像一块石头,连根发丝都没有动一动。
小针实在没办法了,模仿何不染喊了一声:“蛟蛟!”
这一声下去,她终于看到何蛟的眼皮轻微地动了一下。
她就这么喊了下去,把第四题已经要开始的事给说了。
谁承想“蛟蛟”这个词只管用了一次,多叫几次后,何蛟又不动了。
与此同时,指针停下了。
针尖直直指向了……十七。
十七直接抢答:“让渡给小针。”
小针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选算学。”
简单的题目很快就念完了,不到一息时间,大家又增添了一枚叶片。
除了何蛟。
她的叶片又减少了一枚。
正如障源刚才说的那样,她什么都没选。
不少人都觉得她可能已经疯了。毕竟在障区,精气神不佳的人,疯了也不奇怪。
连胧明看向何蛟的神情里,都带了怜悯。
周谦看了也不好受。
虽说这一行的很多决定是何蛟做的,但他总觉得跟自己寻亲也有关系,她出了岔子,他也是有责任的。
嗐,死马当活马医吧,他要继续拖时间!
想到这里,他对着障源开了口:“喂,你出来当障源,家里人知道吗?”
“不知道,他们没有那些概念。”
障源答完撇了撇嘴,“不过我看出来,你在没话找话。我知道,通常人没话找话讲的时候,就是在掩饰什么。所以,你在掩饰什么?”
周谦一愣。
障源虽然不是人,但是他拥有的智慧并不比人少。
那甚至可以说,他正在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障区内成百上千件衣衫,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就在片刻之前,障源还清楚地说出了几人的隐私。
难道说,他面对的是一个可以读心的怪物?
想到这里,他感觉周身一寒。
可紧接着,脑海中忽然隐隐传来一个声音。
那是一个提示。
有些荒谬,但刚好适合眼下的场景。
他迟疑了一下,一咬牙,豁了出去:“其实,对一个人没话找话还有一个原因。”
障源:“哦?愿闻其详。”
“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所有人听得浑身一震。
……又一个人精神错乱了!
相形之下,障源的惊讶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神情堪称一本正经:“为什么?”
周谦忍着吐血的心,继续道:“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障源感觉匪夷所思:“不需要吗?”
周谦斩钉截铁:“当然不需要!”
障源不太相信:“就算如此,可我不是人啊。而且,你们人有句话叫‘人妖殊途’,应该是不赞成跨越种族的感情的吧?”
周谦挤出一个笑:“凡事有例外,而我,就是这个例外。”
他的心颤抖着,似乎已经听到了在座其他人的心声——靠!爱上障源!那小子口味这么重!
他只能庆幸,自己对外介绍时没透露本名。
障源眸光微动,低头看了看自身:“你确定吗?别看上的是我这具皮囊吧?”
周谦摇头:“我要是喜欢一个老头,那不才叫奇怪吗?呵呵……”
周谦的笑越来越僵——这台词,怎么还没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