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蛟掠了十七十九就跑：“走！离山远一点！”
周谦紧随其后，两人用尽全身力气往城镇的方向飞去。
那声裂响过后，两边的山崖像豆腐一样坍塌，纷纷朝他们砸来。
对方显然是带着灭口的心来的。
何蛟飞得吃力，好几次都差点被砸中，为了防御，她把伏尸娘娘的长发堆在每个人身上。
——这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长发物抗再高也有极限，那东西山岳都可以劈断，几根头发又怎会是它的对手？
“啪！”
下一个裂响炸雷一样砸在何蛟心头，脚下的狼筅顷刻断了一半！
这次何蛟看清了——那是一根黑线，跟word文档里的“——”差不多粗细，就那么贴着她鼻尖落了下去，齐齐截断了那根狼筅！
幸而十九灵巧，掉下去的时候在狼筅上缠了根藤条，堪堪挂住了。
即便如此，何蛟的呼吸还是前所未有的紊乱了。
这是第一次，在拥有诸多异能后，她感到“如临大敌”。
如果说，先前每次进入障区，障源对她而言是“存在极大优势”。
如果说，先前遇上的魔修，对她而言是“超绝棘手的问题”
那么这一次她遇到的敌人，对她而言就是“压倒性的差距”。
没有赢的可能。
连逃的可能都……
她朝着空中望去。
障区崩溃后，晴天不再，灰蒙蒙的天空中，有个小小的黑点。
黑点太小了，都看不出来是什么，自然也难测算其距离和具体方位。
就像人有时候在路上行走，一边走一边看着太阳，感觉太阳永远在那个位置，那个角度。
所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选择的方向是靠近了敌人，还是远离了敌人。
“啪。啪。啪。啪。啪。”
第四次攻击如约而至，还是五声！
何蛟彻底乱了套，直接用S型走位上下绕，避免被击中。
小针也想了办法，用冰打造了一个形似玻璃的巨大罩子，将几人囫囵罩上。
如此一来，那玩意儿袭来时，冰层先碎，他们可听声音反向躲避。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方才的五条线还未到跟前，他们又听到了更多的裂响。
一张网，用黑线织就的网，就那样从天而降！
速度之快，何蛟已不知往哪里躲避才好了。
就在此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半空。
紫色的衣袍，染黑的长发，飘逸的身姿。
是何不染！
何蛟仔细辨认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何蛟疑惑地看着他冲向了黑点。
与此同时，一层紫光覆盖在何蛟的头顶。
黑网在触到紫光的同时，即刻消失。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又一波攻击来了！
“轰！”
黑点的方向，有什么炸开了，点点橙色的火星迸发出来。
何不染……成功了？
何蛟立刻调转方向，朝上方飞去，任凭周谦在后面喊她，她也没回头。
然后她就看到，何不染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这是一种具象化的比喻。
因为他的两条腿自大腿根处被齐齐截断，两截小臂也飞了出去，剩下的身体，跟风筝实在太像了。
无数发丝从何蛟身上飞出，接住了他身躯的每一个部分。
最大的躯干被拉回到何蛟怀里。
跟何不染四目相对的一刻，何蛟大脑一片空白，呼吸急促，全身都发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
上一秒，她还想过，如果自己死了，何不染还能将白蛟营继续发展下去。
这一秒，何不染就在她眼前断成了几截。
就算是承受琉璃火那样的痛楚，他都能支棱着干掉两个敌人。
怎么就……怎么就……
“毁掉了……”
何不染的脸色比寻常更加苍白，神情也恹恹的。但他微微翘了一下嘴角，好像浑身不断淌血的不是他一样。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他安然地阖上了双目。
何蛟转身就将他塞到了十七的怀里，下一刻她掏出另一根狼筅：“小针！”
小针伸手一扬，就凝出水泡，将十七十九她们包了进去。
这一招才使出，一支箭就射到了何蛟跟前。
何蛟矮身一躲，朝着箭射来的方向就飞了过去。
她早想明白了。
蚜虫一生简单至极，根本没有人那般复杂的七情六欲，不可能自动成为障源。
联系献天门的派系斗争，火凤山爆发事件，可知有人很早就开始培育此物。
正如一心寺这个实验品。
有了一心寺的先例，做实验的伥鬼们就有了防备。
否则不能解释，他们到场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甚至无视了她布下的结界。
——她猜得没错。
三名杀手，一开始就埋伏在献天城外围。
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合适的时候，清除这障区的一切。
如果到时候障区没有活人，那么他们就单杀障源。
如果有人击杀了障源，那么他们就干掉这个区域的幸存者。
总之，这里什么都不能留。
为了让他们能彻底完成任务，上面给他们配备了武器。
那武器据说很有来历，任何细微的东西、坚硬的东西，都可以被切割得粉碎。
因此他们使用时也相当谨慎。
调试了好几次，才敢发连招。
然而，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男人，一个他们一直没有观测到的男人，用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将运行中的武器炸烂了。
男人被切开躯体，死不足惜，可一代名匠所制的武器，也彻底报废了。
这意味着躲起来的杀手们，需要亲自动手杀人了。
其中一个杀手先发制人，他挽弓便射，何蛟却灵巧躲过。
但他只是立于空中，冷冷地望着下方的女子。
他的箭有追敌之能，一旦锁定目标，不追到手誓不罢休。
她受过伤，速度太慢，纵然灵敏又如何，在这支箭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很快，在几个灵活的转折后，幽蓝的箭矢带着刺耳的啸声，精准无误地洞穿了她的腹部，回到了杀手的手中。
而何蛟本人，直接脱力，从高空坠进湖中，发出“啪嗒”一声响，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大量失血，灵力耗尽，她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即便活着，一会儿过来补刀也很简单。
杀手拿上箭，朝周谦等人飞去。
周谦早已看见那一幕，带着人分散开溜。
杀手“啧”了一声。
原本武器在手，能自动切碎献天城，现在只能手动。
他负责何蛟这一边，他的同僚则负责追雪鹰那一队，以及砍杀其他漏网之鱼。
不过还好，这一队人里，最强的那个已经败了，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有多少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