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的烛火映照在滕逸疲惫的脸上,窗外暴雨如注,雷声阵阵,如同他此刻纷乱的思绪。原本预计充足的资金,随着教育改革的深入推进,如同流沙般快速流逝。越来越多的适龄孩童渴望入学,学堂建设的需求也随之激增,超出最初的预估。他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摊开的账簿上,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仿佛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演奏着一曲令人不安的旋律。
原本以为捐出全部身家便能解决问题,如今看来,还是低估了这项改革的难度和所需投入。一些新建学堂的工程被迫停工,原本承诺的免费教材也无法及时到位,改革的步伐开始变得迟缓,甚至有停滞的危险。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滕逸的沉思。
“进来。”
郑学政推门而入,他的脸色也不好看,眉宇间带着一丝焦虑。“滕先生,情况不太乐观。”他走到桌边,将一份公文递给滕逸,“这是上级批复下来的拨款,远远低于我们的预期。”
滕逸接过公文,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愈发阴沉。这份拨款,甚至不足以维持现有学堂的正常运转,更别提继续推进改革了。
“我已经尽力争取了,”郑学政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上级也有他们的难处,各地都需要资金,我们能分到的有限。”
滕逸放下公文,走到窗边,望着瓢泼大雨,沉默不语。他知道郑学政已经尽力了,但这残酷的现实却如同大山般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曾向那些渴望知识的孩子们许下承诺,要给他们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如今,这个承诺却面临无法兑现的风险。
“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郑学政的声音低沉而无力。
滕逸猛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绝不!”他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绝不能半途而废!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他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解决问题的方案。陶婉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那个聪慧而坚韧的女子,总是能给他带来新的思路和希望。
“郑大人,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商议。”滕逸说道。
郑学政点了点头,他知道滕逸需要时间思考,便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滕逸一人,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慈善晚宴。他抬起头,目光投向窗外,雨势渐渐减弱,天边隐隐透出一丝光亮,如同他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
“婉儿……”他低声喃喃,拿起桌上的陶埙,轻轻吹奏起来。悠扬的埙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澈而悠长……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焦急的声音:“滕逸!出事了!”
门外是气喘吁吁的陶婉,她面色苍白,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信。“婉儿,发生什么事了?”滕逸连忙放下陶埙,快步走到她身边,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陶婉将信递给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刚刚收到的消息,城西的学堂……倒塌了。”
信上简短的几行字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滕逸半天说不出话来。暴雨冲刷的地基松动,加上原本就偷工减料的建筑,最终导致了这场悲剧。万幸的是,因为暴雨,孩子们都提前回家了,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这件事情,无疑给本就艰难的教育改革雪上加霜。
滕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婉儿,别担心,我们会解决的。”他将陶婉扶到椅子上坐下,倒了杯热水给她。“我们必须加快改革的步伐,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可是……资金……”陶婉握着热水杯,忧心忡忡。
滕逸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慈善晚宴”几个字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们按原计划进行,慈善晚宴,必须成功!”
接下来的几天,陶婉和滕逸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投入到晚宴的筹备工作中。他们邀请了城中各界名流,商贾巨富,以及一些对教育事业充满热忱的乡绅。
晚宴当晚,富丽堂皇的厅堂里灯火辉煌,衣香鬓影。陶婉站在台上,看着台下济济一堂的宾客,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她的演讲。她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只是娓娓道来,讲述着孩子们渴望知识的眼神,讲述着破旧学堂里的朗朗读书声,讲述着教育改革带来的希望和改变。
她讲到动情处,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台下,许多宾客也被她的真情实感所打动,纷纷掏出手帕拭泪。滕逸站在台下,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陶婉,心中充满了骄傲和爱意。
演讲结束后,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许多人纷纷表示愿意捐款支持教育改革,有的当场写下捐款数额,有的则表示会回去之后再做安排。
陶婉和滕逸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然而,当他们统计完所有的捐款后,发现虽然筹集到了一定的资金,但距离目标仍有差距。重建倒塌的学堂,继续推进其他学堂的建设,印刷教材,聘请教师……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资金。
夜深了,陶婉和滕逸并肩坐在书房里,桌子上堆满了账簿和文件。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进房间,照在两人疲惫的脸上。
“我们……还能做什么?”陶婉的声音低沉而无力。
滕逸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窗外的一盏昏黄的灯火上。那是城西一家刚建成的小学堂,里面传来了孩子们稚嫩的读书声。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婉儿,”他转头看向陶婉,语气沉稳而有力,“孩子们……就要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