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学习,早点休息,不要熬夜,”我戳戳孟艺玲的脑瓜,叮嘱她:“十几岁是长个儿的时候,熬夜影响发育……”
晚上九点多,孟艺玲把我送到楼下。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依稀能看见她的黑眼圈。
标标准准,两个正圆
“哎呀,你好啰嗦呐!”
她扒拉我的手,“谁不知道熬夜不好,这不是没办法嘛!咱们年级前五十的哪个不熬夜?哪个每天睡八小时的。”
“再不抓紧,高考咋办!就剩一百多天啦!”
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居然被小朋友训了?
别人家都是大人督促小孩儿努努力。
到我这儿完全颠倒。
“咳,亲,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人家前几名的天才学习用不着恁费劲。”
“?”
我和孟艺玲大眼瞪小眼。
最后她气呼呼的扭头不搭理我了。
“哎,压岁钱不要啦?”
我戳她后腰。
“烦死了你!”
孟艺玲压着嘴角的笑意嘟囔,走出去两步又退回来,“江姐姐也给我了,你替我还给她?我没动过哦!”
她从口袋里摸出红壳子往我怀里一扔,蹦蹦跳跳上楼。
我无奈的笑笑。
其实我想说不要紧,收着吧。
反正我会还回去。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要让江清婉跟方奶奶祖孙俩牵扯过多比较好。
这么想着,我转身往车那儿走。
不出意外看见江清婉靠在我车门边上抽烟。
“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记得她以前不抽。
“很早,一直没在你面前抽过。”
嫩白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挺有美感的。
我移开视线,将一大一小两个红包递过去,“不用给,又不是多熟的人。”
“你是想和我彻底撇干净关系?”
江清婉没接,沉沉的盯着我:“我如果不愿意呢?”
“由不得你。”
我上前两步,把红包放进她大衣口袋。
海城四季如春,饶是冬季,顶多也就风大一些。
我穿着厚实的夹克,站在江清婉面前,比她高一个头。
从上往下看,她清减不少。
下巴都快瘦成锥子了。
我不记得上一次那么细致的打量她是什么时候,只觉得有种陌生感在我们两人中间蔓延。
不知道是我脾气变好了,还是习惯了她的胡搅蛮缠。
很多时候,我情绪平稳的自己都诧异。
在我神游之际,我感觉到江清婉也在看我。
“以后不要来了,你不适合这里。”
“我不答应呢?你难不成想搬家?”
江清婉歪头笑了,“赵磊再给方奶奶买一套?不过以你现在的经济水平,绰绰有余吧?环宇科技今年大爆,你拿到的分红应该很多。”
确实。
而且比往年加在一起都多。
哪怕赵磊年前出事,股价有小幅度的动荡,没过多久也就稳住了。
“为了你搬家?江清婉,你高估自己了。”
我哼笑,“我好奇,过家家的游戏你什么时候会腻?每天到这里表演,有意思吗?这么喜欢家庭剧情,为什么不干脆给自己接一部社会伦理剧,你还没尝试过类似的题材吧。”
没有旁人在,我毫不留情的讽刺她。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是帮你照顾一下老人和孩子,没算计,没坏心。”
“我不是做每一件事都需要回报的,至少在方奶奶和艺玲这里,我是真情实感付出的。无论你信不信,都是事实。”
江清婉苦笑,“不过你现在愿意和我说话是好事,我的要求并不是很高。行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有车。”
“是吗?轮胎爆了都没发现,我看你应该也没备胎吧。”
我皱眉低头,果然看到右后侧的轮胎明显瘪了一块。
妈的。
我难得说了句脏话。
出门的时候我检查过,还是好好的。
这么巧就爆了?
我下意识看向江清婉。
“别看我,我没这个本事。”
她笑起来,“上车吧,我和你一起回珑湖湾。正好我顺路,捎你一段总行吧?”
这个点打车挺容易的,但鬼使神差的,我还是上了江清婉的车。
行至半路,等红绿灯时,她忽然开口:“我以为你会拒绝,刚才完全没抱希望。”
我没吭声。
其实我自己也纳闷。
可能是今天难得没吵架,气氛并没有往常见面时的剑拔弩张?
我不确定。
我只知道,面对江清婉,我心气平静。
她不提以前的事,我就不会上火。
十年,到底让我耿耿于怀。
我没办法像她说的那样,轻飘飘一笔带过。
这一笔,在我的人生里浓墨重彩,遮盖不掉。
之后的一路,我们谁都没说话。
直到把车停在柳若白别墅门口。
“婉姐怎么会跟林殊哥一起回来?我夜宵只做了你一个人的怎么办?”
车开进小区时,我就看见柳若白穿着单薄的东张西望。
这会儿见他出声,我没多意外。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小半年过去,他还是娇滴滴的模样。
我没搭理他,回头看江清婉:“谢了,先走了。”
“嗯,这么晚早点睡,别下楼遛狗了。”
她和我的对话,是熟稔到近乎朋友的语气。
我愣了一瞬,没回她。
晚风把柳若白的声音吹到我耳边。
我听见他对江清婉撒娇。
“……婉姐怎么不说话?怪我不该站在外边等,让林殊哥瞧见又不高兴了。我算着你给我发消息的时间,眼瞅着差不多怎么还没到家,我担心你嘛。”
“不怪你,他是有点小脾气的,优秀的人就该傲气点。”
江清婉轻笑,问柳若白饿了没,要不一块儿吃点。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
走进楼里,我按了电梯。
心想,他俩才像小两口,甜甜蜜蜜的。
回到家迎接我的是团团和二百万的飞扑。
两只小狗现在壮的很。
每天吃吃喝喝连带遛弯,想不壮都不行。
“乖,想下楼玩儿?”
我挨个又是摸脑袋又是贴贴。
团团的尾巴都快甩飞了。
“汪!”
“汪!”
二百万凑上来拿湿漉漉的鼻子亲我。
“等我洗个手行不行?”
我根本没把江清婉的叮咛放在心上,欢快的遛了一个多小时。
然后,第二天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