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京国际一号机场。
宫华岁结束完整整十四小时的飞行,正推着行李往接机口走去。
少年身高腿长,宽肩翘臀,相貌更是完美到无可挑剔。
骨相深邃,皮相俊美,一双点缀着深棕宝石的桃花眼更是惑人,微微眯起朝人睨来时,仿佛带了无数个钩子,要把人的心脏都从胸腔里勾出去似的。
他穿着最简单不过的黑t恤和工装裤,却依旧亮眼得不行,如同镁光灯下时尚的宠儿,引得周围不少人暗戳戳地朝他投递视线。
“小少爷!这!”司机老赵瞧见人,手上的牌子又举高了些。
“赵叔,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宫华岁直接给老赵来了个诚意满满的拥抱,目光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他一人,面露疑惑。
“那个为爱冲锋的战士呢?”
老赵思忖半晌,才搞明白小少爷说的是谁,“最近内部出了点问题,为了处理那些事,宫先生这三天都住在公司。”
“内部?”宫华岁想也不想脱口道,“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吧。”
老赵欲言又止,劝解道,“一会见到宫先生,小少爷您可收着点脾气,可别又吵起来。”
宫华岁摆摆手,忽然加速,站到行李推车的轮子上往前滑。
“只要他别把那家子暴发户带过来,我就能开心得像转圈圈跳舞的小番茄。”
转圈圈跳舞的小番茄?
他家小少爷的语言系统又混到一起了……
“小少爷,那好歹也是宫先生的妻子,而且今天是您回国的第一天,是大日子,别因为一点小事坏了心情。”
老赵说,“大不了,你就当假装看不见,眼不见为净嘛。”
宫华岁耸了耸肩,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好吧,他天生对所谓嫁进豪门变凤凰的“恶心蛀虫”们,没什么好感。
亏他还特别喜欢“迟”这个姓氏,都被毁了!
……
城市边际,相对贫困拥挤的筒子楼里。
迟清和不喜与无赖之人争论,浪费口舌,垂着脑袋陷入沉思,耳边听到的一切全当狗放屁。
这副样子很好地取悦了中年女人,觉得又拿捏住了少年,嘴里蹦出的脏话……更多了。
筒子楼不隔音,这会儿又是下班放学的点,门边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
见此,女人眼珠子一转。
顿时,嘴里尖酸刻薄的问候,变成委屈的哭喊。
连招耍的柔顺极了,仿佛预演过上百次。
“你就算再任性,也不能浪费粮食,这四季豆是我一大早去菜市场专门买的,就是想着你今天回来,给你做顿好的。”
她指着满地狼藉,卑微控诉。
“你不体谅妈妈就算了,还把篮子给砸破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妈妈每天下班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实在忙不过来了,才让你搭把手。”
“没想到你这么不听话,居然这么对妈妈……哎呀我不活了!”
她坐到地上,又是哭又是嚎的,头发衣衫凌乱,惨的不行,惹得周围邻居七嘴八舌地指责起他。
“青春期的孩子都这样,脾气爆得很,说一句就动手。”
一个牵着五岁小男孩的男人穿着发灰的白背心,手夹着烟吸了口,嗓子又大又粗。
“看把他妈打成什么样了,你以后可不准这样,听到没有,不然老子把你头拧下来!”
小男孩懵懵懂懂,眼珠子在迟清和跟他爸之间转来转去。
他刚才就趴在窗户上看,明明是阿姨打的哥哥,还打了好久……
见小孩迟迟不语,男人觉得被驳了面子,一巴掌拍过去,小孩瞬间老实,点头附和,还指着迟清和光明正大撒谎。
“我看到了,是哥哥乱发脾气,推了阿姨,还把东西扔地上的,骂了好多很难听的话,说这是他家,要把阿姨赶出去。”
迟清和不屑与人起冲突,但这并不意味他是好欺负的。
他径直看向五岁小孩的父亲,果不其然地对上了一双自傲得意的眼睛。
那人似乎对自己的教育方式很自豪,见他看过来,声音带上几分理所当然和威胁。
“年纪不大,心思这么歪,识趣点,赶紧把你妈扶起来,不然老子亲自教你做人!”
“教我做人?”
迟清和冷冷掀起眼皮,嗓音微哑。
“五岁小孩都能把你耍的团团转,你能教我什么?当窝囊废?还是傻子?而且,我这也不是智障收容所,您,另寻高就。”
他出声时,四周都跟着寂静了一瞬。
没想到平日里屁都憋不出来的哑巴,会还口,还这么牙尖嘴利。
窝囊废、傻子、智障,一句话就骂全了。
随后他又看向小孩,毫无心理压力地唬道,“没人告诉你吗?撒谎的小孩子……会被巫婆变成蛤蟆,煮成汤喝的。”
“啊!你骗人!”
或许是迟清和语气太正经,亦或是压迫性太强,小孩哥当场被吓哭,一抽一抽地抱着大人的腿,怂的不行。
“你有病是不是?”
背心男拧起眉毛,当即粗暴地推了迟清和一把。
“我儿子有哪句话说错吗?你妈就坐在地上,不是你推的,还能是谁?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信不信老子现在揍死你这个野种!”
说完,旁边的邻居假意拦他,实则也跟着附和骂人。
“跟个混子计较什么,他妈都管不住,你上去就是惹一身骚,人家还不领情。”
背心男气急,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少年,“这个野种就是欠揍,要是我家孩子,这会早就棒子打过去的,还能让他在这装?”
迟清和不咸不淡地看回去,眼神轻蔑,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你tmd!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这下,正好踩中背心男的雷区,可笑的自尊心作祟,挣脱开束缚就要挥拳朝人打来。
见气氛出现火药味,其他邻居赶紧装好人,站出来劝解。
“别冲动,他还只是个孩子,你打了他就要坐牢,人家未成年,啥事都没。”
“是啊,为了这个小畜生搭上你这个顶梁柱不值得,一家子都靠你吃饭呢。”
他们又看向地上伤心欲绝的女人,示意少年。
“别站着了,你妈人老了,你又没个数,把你妈摔出什么病可咋整?”
“就他这样的,还上的是省重点,果然人品跟成绩没关系。”
“每个星期五都要这么闹一回,要我说你妈让你干什么,你就干呗,一个男孩子矫情什么。”
中年女人矫揉造作地将眼角的泪抹了几把,掺和着让邻居别再骂了,暗里却拱火说孩子也不容易,引得讨伐声更大。
她每次看向迟清和的眼神里都是警告和得意,仿佛在说——
看吧,这就是跟她作对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