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休见两人意见相左,便上前劝解:“马参军,王将军,不如我们再仔细商议一下。丞相的命令固然重要,但马参军的见解也颇有道理。”
李盛和黄袭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张休的看法。马谡见众人支持,更是信心满满:“诸位,我已深思熟虑,此山地势之利,正是我们守街亭的关键。若能在此扎营,魏军即便来攻,也难以轻易突破,我们可自山上伐木建造抛石机,贼军若来,便让他们吃点苦头。”
王平只恨自己平时不识字读书少,找不出辩驳的话,但他好歹记得丞相的命令:“马参军,丞相神机妙算,岂是我等所能比拟?莫要忘了出行前你立了军令状,稳妥第一啊!”
不提军令状还好,一提军令状马谡立即变了脸色:“王平将军,岂不闻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此次北伐正是复兴汉室的最佳机会,怎可如此畏畏缩缩?你若不听,便率本部兵马驻扎此地,我自上山驻扎,成掎角之势,亦可破魏军,但到时论功行赏,到丞相面前须分说清楚!”
王平见马谡如此坚持,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无济于事,便应了一声,又开始修建营寨。而马谡就这么带着其他人上山。走在最后的黄袭四下看了看,还是快步上前:“马参军,此地虽好,但是并无水源,倘若魏兵断我汲水之道,军士不战自乱矣。”
马谡却笑了一声:“无妨,孙子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兵法又云,凭高视下,势如劈竹。若魏兵绝我水源,我军便成背水一战架势,正可以一可当百。魏军来援军队必然人多势众,此乃我军唯一胜机,无需多言。”
不提马谡和王平如何各自扎寨,当两天后张合收拢前锋来到街亭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还是慢了蜀军一步——蜀军居然分两寨驻守,而且街亭城虽破,却被无数拒马木栏填充其间,又有不少石块散落其间,还有许多被粗糙遮掩的地方,一看就是陷坑,整条路只有中间位置略微平整,但也不是对方好心。
那条路明显只能让小股部队通过,肯定是用于两寨传信通路的,大部队若想过去,只能把沿途的拒马拉开,再填平陷阱,对方不知准备了多少强弓硬弩。
倒是山上营寨略显粗糙,不过张合并不认为这就意味着山上营寨好打——攻山在军事上往往是仅次于攻城的难题,他皱着眉头叫来一名都尉,令其带领大军扎营,自己则带着亲卫开始勘察附近地形。
绕山一周后,一股疑惑反而涌上张合心头,从旗号上看,山上蜀军多,城中蜀军少,显然以山上为主,可是此山没有水源,若是断水三日山上蜀军岂不是不战自溃?要知道他带的骑兵虽然不善攻山,但是隔绝两营再切断山上水源却没有问题。
莫非蜀军无人,派来驻守此地的将领是个庸才?
张合摇摇头,把这个可能从脑中去除,征战多年,他非常清楚轻视敌人的将领大多已经折戟沙场,身为仅存的五子良将,张合能活到现在除了见风使舵的本领好外就是谨慎,于是他返回营地唤来都尉:“后军还有多久才能赶到?”
“禀将军,还有一日路程。”
曹叡真的咬牙又征调了三万步卒,其中一万是长安的守军,另外两万是关中三辅的郡兵——此外还有数万民夫为他们运输粮草,张合与曹真的大军几乎抽空了右扶风区域所有男子壮丁,再想找人就只能从洛阳调动了。
于是张合再次下令:“休整一日,明日与后军汇合后再行定夺,夜间警醒一些,防止蜀军偷营。”
不过汉军并没有夜袭——见到魏军来袭,王平固然关好城门尝试最后加固,马谡等人也紧闭营寨,并加紧收集山上合适的石块——那些街亭古城前面的石块大多是黄袭试验简易抛石机时遗留下的,最远的能抛到距离街亭城一箭之地,基本没有误伤的可能。
“可惜魏军营寨太远,不然我们趁他们睡觉时丢上几炮,定让他们不得安宁。”
这几天一直在研究抛石机的黄袭遗憾地说道。
“无妨,我们只需钉死此处,待敌军疲惫就下山破敌,敌人都是骑兵,上不了山——”
马谡的话没说完,远处便有旌旗涌动,无数魏兵自远方走来,看的马谡直皱眉头。张休也倒吸了一口气:“魏军还有援军?可速派探马查看——”
马谡点点头,于是张休旗下的探子立刻去山侧探查,源源不断的魏军就这么出现在山道的另一旁,与之前扎营的魏军骑兵汇合。
“这怕不是有三、四万步卒。”张休看到那仿佛没有尽头的军队,忍不住感慨。
李盛立刻反驳:“不会全是步卒的,里面应该也有辅兵,只有一口刀,披甲也就一万多人。”
“我们也只有一半人有甲,其中五成还是皮甲。”两个荆州人就这么争论起来。但没等他们争出个结果,那些魏军就开始出阵。
这次连马谡都变了脸色:“他们居然不休整就直接投入战斗么?”
街亭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马谡站在山头,望着下方黑压压的魏军前进的方向,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那批魏军就这么分为几部,就这么把街亭围了起来,开始伐木挖沟。
就算是傻子此时也知道魏军开始围山了,马谡不再犹豫,立即对黄袭下令:“调抛石机,朝着人多的地方打。”
早有士兵修造好了简易抛石机,虽然射程不如魏延、吴懿所用的攻城版,但是胜在结构简单,数枚石弹就这么抛射出去,其中一块正中干活的辅兵,砸的他们哀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