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箱门缓缓打开,里面琳琅满目的物资展现在众人面前,甚至还有一张货单,朱小靓就这么随手捡起递给了诸葛亮:
“上次陈轩过来调研的时候,大概记录所需的就是这些东西吧?因为时间有点匆忙,所以准备的不一定全,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记下来,我们下次再提供。”
诸葛亮接过清单,仔细查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朱郎君,后世的帮助繁多,亮获益匪浅,现已将金砖与蜀锦备好,郎君可自取。”
“好的丞相,等我们把这些金子和蜀锦出售,再换更多的军资送来。”朱小靓张望了一下四周,这才提问,“怎么没有看到姜维将军?”
“伯约正和幼常正在冀县尝试种植之前姬夫子送来的新粮。”
“啊?姜维犯什么错了跟马谡放一起?”朱小靓大惊失色,而丞相则摇了摇扇子:“非也,新粮乃是大事,固让伯约、幼常共同看管。”
“丞相你没看三国志啊?”
“看了,最近在看资治通鉴,已经看完司马老贼家的故事了。”
“那您还不把马谡撵到一边去——”
“幼常虽然立功心切,不过他已从街亭吸取教训,虽暂时不能独当一面,却依然是机智百出之才。”诸葛亮这次摇了摇头,“况且怎能因未发生之事而定其罪。”
“好吧,那魏延将军呢?”朱小靓打量了下周围,“我这次带来的物资里有一把宝剑,他上次送我一把,我这次还他一把。”
“文长已去武都郡驻守,防止魏军偷袭汉中。”丞相看了一眼朱小靓,又开口道,“威公已去汶山郡,你还想问谁的去向?”
“您也不怕他们两个出了门在路上打起来。”于是朱小靓也叹了一口气:“行吧,蜀汉人才凋零,您身边也没个能帮衬的——”
然后他就听见张苞在身旁用力的咳嗽一声,挺起胸膛,紧接着关兴也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努力摆出英姿飒爽的样子来。他们的动作甚至让丞相手中的羽扇都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
“朱郎君,你可猜猜我让威公去汶山郡做什么?”
“这我哪知道啊?”朱小靓虽然喜欢三国时候的故事,不过他对很多故事其实并不是记得那么清楚,要是没有网络帮忙的话,他连许多历史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都搞不清,不少资料都是最近才复习的,“您先告诉我汶山郡是在哪儿啊?”
“在益州北部,当地山中有六夷、七羌、九氐,各有部落——”
“懂了,廖立是吧?”最近恶补过不少后三国知识的朱小靓叹了口气,“您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啊!”
“看来公渊的事情后世亦有耳闻。”
“可不是嘛,当初被人称赞跟庞统的能力差不多,结果嘴欠被废为民,最后郁郁而终——您确信把他复起,他能改么?”
听到这个问题的诸葛亮垂下羽扇:“若是如此,便只能请他去金城教化羌人了。”
被两人提到的廖立此时正见到杨仪——由于需要耕田养活自己,这位曾经被诸葛亮评价为“楚之良才”的武陵人如今正一身短打草鞋,肩扛锄头,当见到自己家门外等待的汉军士兵的时候,廖立甚至愣了一下,这才快步上前:
“汝等是何人,来此作甚。”
“我等是参军杨仪麾下军士,来此随参军送信。”
“门外可是廖公渊?”
此时院内也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正是杨仪。他来到此地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了廖立的居所,由于廖立带着儿子下地干活,家中只有他的妻子和小儿子。见来人是丞相的使者,廖立的妻子还是将人迎了进来。此时听闻廖立的声音,杨仪便推门走了出来。
“正是某。”廖立也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似乎要再次转变了——他不认为诸葛亮会如此小气,时隔多年来派几个士兵来取走自己的性命,然后就看到了对方的脸,“杨威公?你来此可是要治罪于某?”
杨仪自然是哈哈大笑——当年廖立理是长水校尉,整天张口闭口就是他自己的才能仅次于诸葛亮,自恃奇才,公然批评他人,而且从不欺软怕硬,从刘备、关羽、向朗、文恭、郭攸之再到其他众臣,就没有他不敢喷的。这个大喷子当年没喷杨仪的唯一原因就是杨仪当时官小入不了他的眼。
而这笑声也引起了廖立的不满:“有什么可笑的?”
“丞相当然没有治罪的意思。”杨仪收起笑容,“如今大汉天兵已收复凉州,正是用人之际,丞相托我顺路带你去凉州。”
“哦,居然已经收复了凉州吗?真不愧是孔明。”尽管还穿着干活的短衫,廖立却依旧摆出桀骜不驯的样子,“他为何不亲自来请?”
然后廖立就看到杨仪甩了甩袖子,带着随从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待对方走出十余步依然不回头后,廖立终于慌了神:“威公?你这是作甚?”
听到这句话的杨仪才停下脚步,转身说道;“过来时,丞相已有嘱托,若廖公渊已有悔改之心,便带其返回凉州,听候调用。若其仍未悔改,则留其在此地耕作即可。”
于是廖立重新收拾了一下妆容,表示自己知错了——虽然杨仪比较喜欢他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但还是转述了丞相的话,大意是如今陇右已经光复,正是用人之时,如果廖立真的认为自己有才能,就把握好这个机会,明日早上有车马前往天水,廖立可早做准备。
得到这个消息的廖立板起脸来,非常高冷地表示知道了,好在杨仪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态度,没说什么就起身离开。等杨仪一行人在视野中消失不见。廖立终于不再保持之前的样子,而是就这么手舞足蹈起来。由于这个动作太过辣眼睛以至于他老婆都看不过去了:“老头子之前那么高冷,现在这么激动干什么?也不怕孩子看着笑话。”
而冷静下来的廖立则清了清嗓子:“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这是孔明不再追究为夫过去错误的征兆,我原以为会在这里与野人为伴,孤老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