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朝堂上回荡,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陆卿,你可有证据?”
陆九槐闻言,身形未动,只是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账簿,双手呈上,动作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陛下,此乃微臣近日于户部旧档中无意所得,内中详细记录了沈大人多年来经手的各项账目,其中多笔款项去向不明,数额巨大,与国库亏空之案有诸多吻合之处。微臣斗胆,恳请陛下恩准,让三公九卿及大理寺共同审核户部账簿。”
皇帝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如同天际最响亮的雷鸣,瞬间镇住了所有的喧嚣。他轻挥龙袍袖袍,威严下令:“依陆卿所言,为还沈尚书清白,亦为正我朝纲,即日起,命三公九卿及大理寺卿,共赴户部,彻查账目,不得有丝毫懈怠!”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群臣纷纷领命,或面露凝重,或暗自窃喜,各自心怀鬼胎,却无人敢再出声质疑。沈尚书脸色苍白如纸,双唇紧抿,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与不甘,却也只能无奈跪伏,静待命运的裁决。
下了朝,陆九槐身着厚重的朝服,眉宇间透露出刚正不阿之气。刚迈出金銮殿的门槛,便见孙公公匆匆迎了上来,低声道:“陆大人,陛下要见您,请随老奴来。”
陆九槐闻言,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思。他轻轻整了整衣襟,跟随孙公公穿过曲折的宫廊。
穿过一道雕花木门,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扑鼻而来,预示着已接近皇帝的御书房。孙公公轻轻推开厚重的木门,躬身让陆九槐先行。
陆九槐步入御书房,他缓缓跪下,背脊挺得笔直,双手交叠置于额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之礼:“臣陆九槐,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的目光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抬起,落在陆九槐身上。“陆卿平身。”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陆九槐应声而起,身姿挺拔。
“将账簿呈上来。”皇帝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轻轻抬手,示意陆九槐上前。
陆九槐步伐稳健,他缓缓行至御案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本泛黄的账簿,躬身将账簿轻轻置于御案之上。
皇帝的手指轻轻摩挲过账簿的封皮,眉头紧锁,他猛然翻开几页,快速浏览着那密密麻麻、记录着贪腐罪证的文字,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陆卿,这账簿上所载,皆是前户部员外侍郎的劣迹,你拿着这东西来诓朕?它何以证明沈尚书与那贪腐之案有关?”
陆九槐面色不改,“不能证明。”
皇帝手中的账簿如同一片枯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砸在陆九槐的脸上,随即散落一地,泛黄的纸张在静谧的御书房内显得格外刺眼。
皇帝的眼中怒火中烧,声音低沉而危险:“陆九槐,你是大理寺少卿,断案,你一向讲究证据确凿,滴水不漏。如今,你竟敢以此残破之物,妄图扳倒朝廷重臣,你可知罪?”
陆九槐身形微晃,他缓缓俯身,一张一张拾起地上的账簿碎片,动作沉稳而坚决。他抬起头,目光直视龙椅上的皇帝。“陛下,三公九卿所查,必将还原真相。”
皇帝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视陆九槐,“陆九槐,你就那么自信户部的账簿有问题?若是三公九卿查不出问题,朕是不是要砍了你的脑袋,以儆效尤?”
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连空气都似乎凝固。陆九槐的衣袍随风轻轻摆动,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更加坚定。“陛下,若三公九卿查无实据,臣甘愿领受一切责罚。”
“陆九槐,你昨晚是不是夜审了刺杀朝歌之人?你对他用了剔骨之刑?”
陆九槐缓缓开口,只说了一个字。“是。”
皇帝眯起双眼,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陆九槐平静的面容,“刺杀之人与沈尚书有关?”
陆九槐抬头,迎上皇帝的审视,“臣没有直接证据指向沈尚书与此刺杀案有任何关联。”
“陆九槐,你没有证据,所以你创造证据,让三公九卿查账,以此逼朕就范,你真是好样的。”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砸在陆九槐的心头。
陆九槐的双膝重重跪落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低垂着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了部分面容,只露出紧抿的唇线,“臣该死!”
“给朕滚出去!若是查不出沈尚书的问题,朕第一个拿你是问!”话落,皇帝猛地一拍御案,震得桌上文房四宝纷纷跳动,墨盅倾倒。
陆九槐缓缓站起身,背脊依旧挺直,即便面对天子的盛怒,那双眸子也未曾有丝毫退缩。他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躬身道:“臣告退。”
陆九槐踏出御书房,正欲前行,一道身影突现于宫廊转角,拦住了他的去路。四皇子身着锦袍,面带温煦笑容,眼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锋。“陆大人,可有空与本王至那凉亭小憩,品一壶上好的龙井,聊以解乏?”
陆九槐目光坚定,微微拱手,婉拒了四皇子的邀请:“殿下美意,臣心领了。然则,臣还要回去查户部账册,此事关乎国本,不容丝毫懈怠。”
言罢,他转身欲行,步伐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四皇子见状,笑容微敛,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陆九槐的背影。“陆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断案如神,自是应专注于司法公正。户部之事,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大人还是莫要越界为好。否则,万一伤了朝中同僚和气,又或是误判了局势,恐非父皇所乐见。”
陆九槐闻言,脚步微顿,侧身回望四皇子,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锋芒。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在朝为官,应秉持正义,不畏强权,更不惧谗言。户部之事,关乎国家根本,贪腐横行,则民不聊生,国将不国。我陆九槐,既为大理寺少卿,自当以查清真相、还朝堂一片清明为己任。若因惧怕而退缩,何以面对天下苍生,何以对得起这身官袍?”
陆九槐言罢,再次微微拱手,身形一转,转身离去。四皇子的目光在他背影上停留片刻,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