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秦牧阳才用过早膳,就听到胡管家来报,说御前大总管禾盛公公亲自前来传旨。
秦牧阳听到消息,以为北周帝是在下和离圣旨之后,又一道斥责旨意。
从前,因办事有差,北周帝曾下旨斥责过。
他多少有些紧张,但心想着只要能保住如今的位置便可。
想及此,他赶紧整理好衣裳,走到朝晖堂正厅迎接。
“圣旨到,燕北侯秦牧阳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吏治,以贤能者辅之,有大功于社稷者方能加封进爵,助北周国运昌盛,一统天下。”
“然,燕北侯秦牧阳,不思进取,无心朝政,治下不严,枉顾朝之令,肆意妄为,伤镇国将军府沈氏之身心,于国不利,实为大过。”
“朕秉持江山社稷,伸张正道。据此,特谕令削去秦牧阳燕北侯封号及爵位、一切优待全免,罚俸两年,以儆效尤。钦此!”
一道圣旨,被禾盛念得颇有气势。
秦牧阳宛若遭受当头一棒,全身僵硬麻木。
“秦侯爷。哦不,瞧老奴这脑子,现在应该唤您秦老爷了。”
秦牧阳稍稍缓过来些。
“秦老爷,还不接旨?”禾盛将明黄色圣旨横在秦牧阳面前。
秦牧阳双手接过,举过头顶:“臣,秦牧阳领旨,谢恩。”
嘴角微抽,声音颤抖。
禾盛离开前,还不忘嘱咐了一句:“秦老爷,还请及时将府门匾额换了,切莫再惹圣上不悦了。”
秦牧阳忍着情绪回应:“有劳禾总管提醒。”
说着,照例吩咐下人拿来二两碎银奉上。
被禾盛推了回来:“秦老爷不必破费了,老奴告退。”
说完,禾盛离开了秦府。
目送禾盛走远,秦牧阳坐在正座上,缓了许久才回过神。
想喝口茶,才发现茶水也已经凉透。
一道阳光斜射进来,在秦牧阳身上聚拢。
秦牧阳只觉得刺眼,恨恨地挪了个座位。
秦妤月过来安慰:“爹爹,别难过,咱们还有三皇子。前些日子百花宴,皇上不是就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解除女儿的禁足了。”
秦牧阳沉沉地叹了口气。
“您还有卫表弟。”
听到这句话,秦牧阳猛地回过神。
不仅还有卫表弟,他还有秦时月。
虽然与沈氏和离了,但说到底,秦时月还是他的女儿,秦府也还算她的娘家!
作为女儿,不会不管父亲死活的,
娘家出了事,她也不会太好过!
与此同时,秦时月正在镇国将军府,给母亲调理身子。
太后发话,秦时月更方便回将军府探望母亲了。
沈如玉房间中,空气清晰,芳香怡人。
“娘亲气色大好,脉象也如常。”秦时月将手指从沈如玉手腕上拿开,收了理疗包,“今天开始,可以停药了。”
“多亏有阿时在身边。”
沈如玉交苏嬷嬷拿来铺子明细册:“咱们沈家铺子共有六家,等从秦府收回来后,娘亲准备全部交给阿时打理。”
秦时月猝不及防。
“虽然可能会有些亏损,但账面上总归还是有结余的,娘亲的阿时聪明能干,说不定到了你手上,便又能火起来。”
秦时月一个头两个大。
【宸王府还一堆册子没看完,现在又要我接手六家铺子?】
【我只是个学医的,不是学的工商企业管理啊!】
沈如玉听着女儿的心声,微微一笑。
“夫人!”
将军府后院管家李忠快步进来,见到沈如玉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主子。”
如今,沈如玉与秦牧阳已和离,再叫夫人,也不合适了。
“宸王妃。”
秦时月点点头。
管家李忠继续回禀:“之前由秦府管理的沈家铺子,已经收回来五家,还剩一家时妆阁,有人在闹,着实难缠。”
时妆阁,顾名思义,是专门售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秦时月心里明白。
【想来,又是林婉的人在闹。】
【渣爹这臭不要脸的,为了哄外室高兴,竟然把沈家的铺子挂在林婉名下!】
沈如玉准备去一趟。
“不顾圣意,在沈家的铺子里闹,勇气可嘉。”
秦时月一拍腿站了起来:“娘亲不必出马,女儿去就成。”
“阿时不必如此辛苦,娘亲去便好。”
“娘亲,您就好好休息吧!”秦时月扶着沈如玉坐下,“这个时妆阁,有女儿的名字,跟女儿甚是有缘,就该女儿去处理。”
沈如玉莞尔:“好吧!都依阿时的。”
秦时月面对沈如玉,笑得很甜:“娘亲最好了。”
说完,秦时月招呼:“忠叔,跟我走!”
李忠未想到秦时月会这么称呼自己,微微一怔,很快又回过神:“好的。”
半个多时辰后,秦时月带着李忠、沈立和沈七,到了时妆阁。
时妆阁中,有一女子闹事。
女子约莫三十出头,装扮艳丽。
此时,正坐在店中,对着前来收铺子的人颐指气使。
她显然没有注意到秦时月已经进店,更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时妆阁我已经营许久,铺子挂的也是我的名字,今天你们说收走就收走,也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吗?”
女子的一番话,引得周围百姓纷纷驻足。
“王妃,您看她,这么嚣张,比那林氏,有过之而无不及!”冬至只觉得那女子粗蛮无礼。
秦时月毫不介意,当即上前一步:“你就是林婉的姐姐林悦吧?”
林悦挑起眉毛:“哟!你是哪位啊?难不成,又是沈家的说客?”
秦时月似笑非笑:“我是不是说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奉旨前来收回沈家铺子的,你若是再闹下去,别说是铺子,就是性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林悦睁大了眼睛:“你是?”
秦时月并不理会她这个问题:“林悦,秦老爷外室的姐姐,你这般不知进退,霸占铺子,无非就是仗着秦老爷这个靠山。”
说着,秦时月靠近林悦:“我说的可对?”
“那又怎样?!既然秦侯爷将铺子挂在我的名下,那便是我的。”
秦时月嘲讽道:“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是该说你傻,还是天真呢?”
林悦警惕:“你什么意思?”
“虽然时妆阁是挂在你名下,可到底还是先帝赏赐给沈家的,先帝的东西,你都敢要,真不怕死啊?”
秦时月‘好心’提醒道。
“你别吓唬我!”
“你一直仰仗的秦侯爷,现在已经被削去爵位,你妹妹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你胡说八道什么?”
“宸王妃?”
时妆阁外,御前大总管禾盛忽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