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的怎么上七楼来上厕所?”
方尧盯着那女人问。
“楼下厕所坏了,在维修。”
小男孩抽抽噎噎的解释。
方尧冲钱勇军点了点头,便抱着孩子走出了厕所,向陆野病房那边看了一眼。
见王向阳正守在病房门口伸长了脖子,也朝这边张望,略略放心。
抱着孩子顺着楼梯,下六楼而去。
“啧啧~”
“大半夜的孩子住院还要一拖二,这女人命苦哦。”
住在陆野隔壁,听到动静后,跟着去厕所那边看了几眼热闹的病人,边往回走,边摇着头感叹。
“大爷,那边怎么回事?”
钱勇军和方尧都过去帮忙了。
王向阳必须守在门口,他也好奇那边厕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女孩太小,掉厕所里脚卡住了。”
那病人穿着病号服。
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崎岖,佝偻着腰,背着双手,施施然往自己病房门口走。
经过王向阳时,脚步一顿,歪斜着头嘶哑着声音感慨道。
“啊?那咋整啊?”
王向阳愣了愣,向厕所的方向看去。
“看来得请消防过来,用专业的工具切割马桶才行啰。”
佝偻着身子的老病人,骤然挺直了身子。
背在身后的手陡然扬起。
一个重重的手刀砍在了王向阳的脖子上。
“你......”
王向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晕了过去。
那老人刚还满眼的无奈顿时化作寒光。
双手扶住王向阳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紧接着。
一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一手在后腰上摸了一把。
整个人如同幽灵一般,滑进了陆野的病房。
整个过程快的不可思议。
陆野这间单人病房,是有窗的,窗帘半掩着,不算明亮的月光透过狭窄的缝隙,洒了一些进来。
虽然灯早就关了。
但朦朦胧胧还是依稀能看到病床的位置。
病床上的陆野并未被外面动静惊扰,悠长的呼吸声显示着他睡梦正酣。
那人摸到病床前,并未立刻动手。
而是侧着耳朵,判断着呼吸的具体方位。
然后一手又狠又准的向呼吸的位置捂去,一手握着锋利无匹的匕首,快速向脖颈处的大动脉上狠狠划去。
然而。
骤变发生。
想要摁住陆野嘴巴让他不能发声的手,确实摁到了东西,是皮肤的触感,却有些粗糙。
不是脸,而是一个非常奇怪形状的东西。
刀子划下去的手感也完全不对,不是那种又软又脆的感觉,反而......
“嘶~”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只觉自己的右脚的脚脖子后侧,一阵钻心剧痛传来。
顿时,右脚就不听使唤了。
怎么回事?
难道这病房里,不止屋外守着的那三个警察?还埋伏的有旁人?
而且,这个埋伏的人好像就躲在床底下,刚才袭击了自己的右脚脖子!!
这人倒是镇定。
意识到被偷袭后,却根本没有管,摁在粗糙皮肤上的大手顺势一摸。
这才发现刚才摁住的并不是脸,而是一双侧着睡姿摆放的大脚。
既然是脚,那刚才的呼吸声......
凝神一听。
那悠长的呼吸声,依旧平缓的从自己摁住的脚下传来......
玛的!
自己竟然被骗了!
可真是够惜命的!
外面有三个警察守着还不够,倒睡在病床上还放着假呼吸的声音......这防备心和奸滑劲儿!
但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死?
黑暗中,那人目光阴鸷凶狠,身子猛然一侧,向后退了一步,人已经到了病床中心的位置。
握着匕首的再次抬起,毫不犹豫的狠狠向病床中心陆野腹部的位置刺去。
“啊~”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
刚感觉这一刀扎实,床上的人还没什么动静,他自己的右腹像是被什么利器刺穿了似的,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整个身子都微微弓了起来。
没有握匕首的左手,下意识的向腹部捂去,顿感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指尖流出。
他再次被偷袭了!
第一次偷袭脚脖子的,应该在身后或者床底下。
而刚才腹部这一下,却是正面偷袭。
他的动作已经足够快。
没有人能这么快从床底下或者身后,绕到他面前偷袭第二下......
所以,这病房里,埋伏的还不止一个人?!
这人心中一凛的同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对。
一连两刀下去,这床上的人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算刚才这一刀扎空了。
但第一刀,也就是摁着那双脚划出的那一刀,绝对实实在在的划在了对方脚脖子上,为什么睡着的这人会毫无反应?
甚至连呻吟一声都没有......
难道这床上根本就没有人?
那双脚也是什么假肢伪装的?
那自己费心伪装来这一趟,岂不是不仅完不成目标,还成了瓮中鳖?
这人反应倒是快,猛然拔起匕首的同时,伸手就想揭开床上的被子,摸摸床上到底有没有人。
就在这时......
他握着匕首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无声的牢牢抓住了。
这人即便后脚踝和肚子都疼痛难忍,但反应依旧奇速无比。
握着匕首的右手五指骤然松开,反手一把死死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左手用力拔起匕首。
忍着腹部再次传来的剧痛,用力的在那人手腕上切了一圈。
“啊~”
被切中手臂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而他自己的右手手臂上,却诡异的传来了一阵噬心般剧痛。
好像整个手腕子被人生生切掉了一般,死死扣着对方手腕的五指,突然再也用不上丝毫力气。
那人一声不吭的趁势抽开了手。
几乎于此同时,“咔嚓”一声。
开关摁键摁动的声音。
黑乎乎的病房顿时雪亮一片。
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帅气小伙,站在床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人不是陆野,又是谁?!
只是。
他身上的病号服崭新干净,浑身上下哪里有半点受伤的影子?
“你就是吴辉?”
陆野看着与自己一床之隔,同样穿着病号服,却全身是血的老人,笑眯眯打趣:“怎么这么晚才来?你再来晚点我可都要出院了。”
来人正是吴辉。
闻言,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盯着陆野的目光变得更加凶狠。
他微微垂首,目光扫过自己皮肉翻开的右手和鲜血淋漓的肚子,最后落在了病床底下。
然而。
病床底下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他目光又快速的在屋内扫过。
这间病房跟他的病房布局是完全一样的。
整个屋子,除了一张病床,两张凳子,一张类似床头柜的柜子,再无别物。
这屋里除了他和陆野,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
那刚才偷袭自己的,又是谁?
难道一直都是陆野?
如果是陆野的话,那刚才自己摸到的脚又是谁的?
又是谁偷袭了他右脚脚踝?
他目光又落回到病床上。
上面只有一床被掀开的薄被,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伪装假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