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正静坐在院内的石桌前,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
云浅知道,墨珩现在正盯着她看。
虽然云浅现如今的样貌有了改变,但几乎在一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墨珩就笃定,那就是云浅。
再见就是她十月怀胎的模样,不可谓冲击力不大的。
小女人比之前要圆润了些,多了几分娇憨富态,面色白润,粉面含春,相比之前更加福态,更多了几分母性的柔和姿态,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温柔的光辉。
看的人入了迷,嗯,
他的浅浅还是那般好看。
虽然已是八月,但南方夏长,云浅穿的还是略显单薄了些,看得墨珩眉头一皱。
虽然云浅月份已经大了,但还是给人一种体态轻盈的感觉,即使云浅本就不是体格纤瘦的女子,但云浅作为一名杀手,若是纤瘦的身材,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健康莹润更符合她如今的状态,她的裙衫随着院内的秋风微微摆动,腰封系带绣着并蒂莲纹花样。
她的手无意识在放在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目光落在院内的一池秋荷上,眉头好似不自觉地微微轻蹙着,看得墨珩心中一僵。
云浅在难过,在烦忧。墨珩觉得。
的确,云浅是有点愁。她知道,自己现如今的孕肚已经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程度了,可在自己知情的情况下让人偷看也很是如坐针毡啊。
对,她愁的原因里面有墨珩。
她内心煎熬,想着再最多让墨珩看一会儿,她要赶紧进屋里去了。
被人盯着看实在是太危险了,感觉有一种刀架在脖子上的烧烤感。
很快,云浅的愿望就得以实现了,师父拿着件披风出来寻她回去。
云浅在心中大喊,我勒个青天大老爷诶,救苦救难,救了小人一命。
墨珩虽然对于没得看了有些失望,但同时对于云浅加上衣服了感到宽慰。
墨珩从来没遇上过这般纠结的时刻,想直接进去,又怕吓着她。方才他看她愁眉不展,怕她心有郁结。
——
云浅进到内室,先是大快朵颐的吃了餐饭,随后又用了些饭后甜点。
终于,师父终于等到她开口了。这院门口围了那么多高手,她想装不知道都难吧。
如果说她的危险检测仪平日里是滴一声她就立马起身去解决的话,那么今日她是听到以后主动把检测仪关掉的程度。
她怕她和徒儿死了都没人收尸哇。
这也是云浅这几个月来第一次主动与师父谈到关于墨珩的事。
“师父,您今晚早点休息,一切有我。”
璇玑没有作声,用眼神表达了怀疑,她怕是徒儿哄她的,她想说,要死自然也是她挺在前面才行。
云浅看懂了,心下有些动容,随后耐心地解释,
“师父,我不会有事的。有件事,我一直没跟您说,其实,
他对我挺好的。是我先骗了他,又因为身份的问题而远走他乡。”说着说着,云浅倏地落下泪来,美人垂泪,这画面冲击力太大,
璇玑突然脑子有点发懵。
过了会儿,璇玑感觉品出点那个味来了,
好了,璇玑自认为看懂了,这房顶上估计有人呢吧。
毕竟云浅突然一股影棚味,实在是想不知道也难。
呵呵,偷窥狂!谁家好男人跑人家房顶上趴着!她心想。
但与此同时,璇玑也看出来了,云浅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毫无真心可言的。于是,这出戏,她看到了开头,也预知了结尾,好了,她决定今天早点睡了,收工,说不定得会还得被绑呢。
她这阵日子在江南过得那叫一个舒坦,什么现下最时兴的话本那,什么才子佳人,都被她观赏了个遍。
云浅带着她,是什么都体验了个遍那。
不打扰云浅发挥了,师父为徒儿造就大舞台。
这戏也快做完了,钩子也放下去了,现在就静待鱼儿上钩了。
——
云浅一副哭累了的样子,趴在桌上,抽抽噎噎的。
看得墨珩神色一暗。
但他心中也满腹犹疑,
这小狐狸恐怕是知道点什么了,怪怪的,估计又在算计他了。
方才暗卫跟他详细讲了讲云浅这几月在江南的生活,他不禁都有些气笑了。
称的上是一个,快活赛神仙呐
日日都在玩,日日不停歇。
是昨日去苏堤游船,今个去茶楼听说书,听说还要点上两个清倌作陪,是明日还要去戏院听昆曲。啧啧,再反观他日日失魂落魄的模样……
墨珩只觉得一阵胸闷气短。
——
此时由于视角有限,他看不到太多画面。
此时此刻,他想起从前在京城,若是遇上这幅场景。他定是掌握着主动权,轻轻一抬云浅的下巴,美人泣涕涟涟的模样便可尽收于眼底,然后再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问她怎么了,哄她不要再哭了,别把眼睛给哭坏了………这小狐狸惯不肯吃亏的,定会趴在他怀里,把他胸前的衣裳哭的濡湿一片才肯罢休。
可现如今墨珩才知道自己多像个傻瓜,若是自己不来寻她,恐怕他们俩是再无续前缘的可能的。眼底的阴暗都快盛不下了。
他强迫自己狠下心肠来,这小女人估计从傍晚打庭院起就开始演了,特意点给他这无名无份的夫君看的吧。
--
云浅不知道墨珩在想什么。
她有一瞬间想罢工的冲动,她一个人在下面演了这么久,却丝毫不见墨珩有什么行动。
云浅埋头趴在桌子上,看上去一副哭得很伤心的样子。
脑子里却在对系统发号施令,“系统,你去帮我看一下你们的亲亲气运之子现在做什么?”
“宿主,你师父都下班了。我也有点想下班了。”
云浅掀唇,轻声细语的,“滚。”一吐为快。
系统:“……好哒我走啦。”
云浅:可以回到最初认识的样子吗,大家礼貌又疏离。
——
世界终于清静了,
云浅心想,不能就这样耗下去。
紧接着她眼随心动,灵机一动。
就对着外面侍奉的人唤着。
“小红,小红。”
小红是这里最机灵的侍女,但很可惜,云浅估计是召唤不到任何人了。
云浅自己也察觉到了,心累地叹口气。
“真就台上的演员就我一个呗。”
不再多想,她开始叫唤着,给我拿瓶酒来,要最好的浮玉春。
果不其然,她等的观众终于现身了。
只见男人从她身后走出,数月不见,墨珩本就锋利的五官好似更加瘦削了些,与之前在京城的摄政王府里与云浅浓情蜜意时的他不同,那时的他只是冷漠疏离,看着云浅时总会带着一种纵容和宠溺,
而此时的墨珩身上带着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眼底阴鸷的神色根本压抑不住,就这样直直地盯着云浅,
若云浅真是只柔弱的小白兔,此时此刻恐怕只想爆发出求生的本能——逃跑吧。
但云浅好不容易把他引出来,自然是要正戏开场了。
“你想干什么?” “殿下…”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道,
云浅抬起她那张面色白皙的娇憨脸庞,微微掀唇,娇艳欲滴。一双含情目悠悠地注视着墨珩。她没有喝酒,整个人却如同醉了般。
墨珩冷着一张面,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云浅看,看云浅还能耍些什么花样来哄他。
这女人惯爱用这楚楚可怜的招数来骗得他心疼,他疼她,把她宠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敢耍着他玩,敢给他喂迷药自己带着别人跑了,敢直到现在还敢骗她。
真是使的一把好刀,杀人于无形,却刀刀割人性命。
方才她朝空气要酒喝,简直是小孩招数,但他还是忍不住,走出来了。
他不知道,他的行为早就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