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眼看到的,为啥不阻止?”王守建很吃惊的问:“最起码应该马上报警。”
“阻止?报警?”老薛一听就连连摇头。
他说从小餐馆出来后,冷阿健就回了学校,自己就朝回家的方向走去。可是他走了几步后,想到今天阿健的表现他有些不放心,于是他转身也回到了学校。
老薛跟在冷阿健的身后,他发现阿健并没有如他说的去收拾什么东西,而是去了行政办公楼。
一中的行政楼和教学楼是分开的。
老薛心中有些奇怪,心说他去行政楼干嘛?
“我这人平时就不擅长与领导打交道。”老薛说,他看到冷阿健去了行政楼心想他一定是去找高科长了,还有他一想到高科长那双小眼睛心里就发毛。
于是老薛就在行政楼前的花坛边找了个有阴影的地方坐了下来,他不想让人看到他。
等了好半天,四周静静地,偶尔传来几声虫叫,还有就是几片树叶落下来的声音。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老薛一阵倦意袭来,他靠着身后的那棵竟然睡了过去。
一滴冰冷的水滴在了老薛的脖子上,他猛然一惊醒了过来。
睁开眼一看,夜已经深沉了,下起了小雨。
“哎呀,我这是睡了多久?”老薛心说:“也不知道阿健走了没有?”他拍拍屁股准备回家。
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着地显得声音厚重,还有人在大喘气。
“他娘的,这人死沉沉的。”
“这他娘的平日里不知吃了学生多少油水!”
“偷吃,那是要还回来的!”
“对,这下多的都还回来了!你,加把劲儿,我这边怎么这么重?”
……
老薛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只见有四五个男人正拖着一个人下楼来。
那人耷拉着脑袋,看不到脸,但从他的穿着来看,老薛认出被他们拖着的人是冷阿健。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薛大吃一惊,他本想大声叫,可是他无形中感觉到那伙人有一种杀气,他有些畏惧了!
他正犹豫间,那伙人拖拽着冷阿健朝教学楼走去。
“他们这是在干嘛?”老薛战战兢兢地尾随了过去,突然他瞥见这些人走过的地方还留有血迹。
“啊!”老薛惊叫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耳边除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外,似乎还回响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声响。
老薛觉得自己快僵住了,最后他鼓足劲儿向教学楼追去。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快把他憋晕了!
老薛慢慢地摸上了教学楼的顶层,他刚轻轻推开通往顶层的那扇门时就听到了阿健的哀求声,他赶紧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各位大哥,行行好,饶了我吧!我一切都听你们的。你们的事我绝不会透露一个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简直不像是人声。
“阿健,你也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这时一个男人压着嗓子,阴恻恻地说:“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你的家人。”
“动手!”
听到他们的对话,老薛当时就懵了,白毛汗都吓出来了,那感觉就是万丈高楼,一脚蹬空,大渡河中,断缆崩舟。
“啊!”
老薛探出头望去,只见有两人架着阿健,他们一用力阿健就从楼顶掉了下去……
老薛说到这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他大口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眼中仍留着当时目睹阿健被推下去的恐惧。
“好了好了!”王守建揽住他的肩膀说:“别怕,这事都过去了!”
讲完以后,老薛好久才缓过劲儿来。
他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头,毫无目的在地上划着……
“老薛,这件事你怎么不报警?”
“报警?”
老薛苦笑了一下。
他当时就被吓傻了,根本挪不动脚步,他也不敢动,生怕被那伙人发现把自己也扔下去。
“我当时怕那伙人没走发现我。他们心狠手辣,在他们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人性。我就在楼顶待了好几个小时,而且我那时根本走不动路。直到快天亮了,我才敢起身。那些人一看就不好惹,而且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如果去报警,警察会问我凶手是谁,我也答不上来呀……我、我真不知阿健是如何惹上他们的……”他期期艾艾地说。
王守建有些想不明白,这次一中出现的学生集体中毒的事,只要冷阿健说明情况,按照国家的法律法规来处置,也不至于去跳楼自杀呀!
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老薛,你说他们说会照顾阿健的家人,事后有谁去看望他的家人了?”
“照顾?那都是骗人的话?阿健出事后没有人去理会!”老薛沙哑着声音说:“小代来学校找了好几次袁校长,袁校长都拒绝见她,后来被她堵住了才同意支付了五万元的医疗费。可是那几万块怎么够呀!后来的事……唉,也就那样了!小代又来闹了几次,也没人去解决,真是可怜!”他又抹了抹眼睛。
王守建心说:老薛虽然同情冷阿健一家,他却没有勇气去报警找出真凶,看来是被那伙人吓住了,胆小,怕被人报复!
“我听说阿健还写了遗书?写了些什么?”王守建问。
“什么遗书?就几个字!他写的是’对不起,我有罪!’后来警察从他兜里就找到了这个字条。”
“那天你看到的人真没有认识的?”
“没有!”在王守建的追问下,老薛的目光有些躲闪。
“他还是有隐瞒。”王守建心说。
“这古峰有黑社会吗?”王守建问。
“黑社会?”老薛问道:“什么黑社会?是不是香港电影是演的那种?以前听人讲过,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记得那是我年轻那会儿,我们那条街有个叫阿顺的在混社会,后来还加入了一个什么堂的组织。他当时还拉我一同去,被我爸妈拦住了。幸好我爸给了我一耳光,不然的话我肯定吃枪子儿了。”
老薛说阿顺跟着他们老大去抢劫,出了人命,在外面躲了几年,后来赶上83年的严打被抓住了,判了死刑。
“那你那晚上见到的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你能看出他们的职业吗?”
“他们?”老薛一呆,摇头说:“看不出,但瘆得慌!”
……
自从和王守建说出了阿健坠楼的事后,老薛心里压着的石头仿佛也被搬走了,他的精神面貌好转了,脸上不时有了笑模样。
这天,“宏达”公司给食堂配送大米和调料,王守建和老薛负责卸货。
两人正开着玩笑搬着东西,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
一中的停车场在食堂附近。
那辆黑色的轿车停好后,从车上下来三名男子。
王守建和老薛一人扛着一袋大米,老薛手中还拎着一箱子酱油。
“哐当”一声,老薛手中箱子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那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三名男子朝他们望了望,其中一个男人皱着眉说:“干什么?这点事都干不好!”
王守建认得说话的是袁天勇!
另外两人他不识得,其中一个身穿警服。
袁天勇说完就和他们走了!
“老薛,你怎么啦?见鬼了!”王守建说。
“他、他……”老薛说道:“那个警察……”
“他是个警察。”他小声地说,王守建发现老薛说话时脸色发白,声音中透着恐惧。
王守建听老薛这么说,感到莫名其妙,笑道:“他穿着警服肯定是警察!”
刚才他也迅速地瞥了袁天勇三人,穿警服的那人中等身材,一脸的横肉,油腻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