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年后,杨远兵向余姗姗求婚。几年的相处下来,杨远兵除了相貌差了点,其他的方面还说得过去,在征求了父母的意见后,余姗姗答应了他的求婚。
但她心里始终纠结要不要将自己过去的经历告诉杨远兵,她有几次张嘴想说又不知道杨远兵知道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就这样一直拖着。
在领结婚证的头一天晚上,余姗姗鼓足勇气要讲出一切,但不知何原因,杨远兵捂住了她的嘴,微微笑了一下说:“彼此之间有点秘密,你有我也有,一起神秘点。”
余姗姗要说出的话被堵了回去。
结婚后,杨远兵又跑了一年的长途车就回家来帮助余姗姗打理生意。余姗姗开了三家超市,生意兴隆。
他们在广州买了车买了房,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后来我怀孕了,孕吐得厉害。杨远兵就让我在家安心养身体,店里的生意就全部由他负责。”余姗姗说:“我挺相信他的,可是,唉,人呐,禁不住外界的诱惑呀!”
余姗姗在家休养,杨远兵将生意做得热火朝天。
可是就在余姗姗快要生产的前一个月,有一拨人闯进了家里,一个男人拿出杨远兵写的欠条,说杨远兵已经将三家超市和余姗姗名下的车和房都抵押给了他。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余姗姗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杨远兵这是干了什么?”小纪问。
原来是几年前一同跑长途的一个司机找到了他,那个司机发现杨远兵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而自己因为好赌,如今妻离子散,还欠了一屁股债。
“唉,这人呐,可真是不同。”
那个司机羡慕嫉妒恨,他于是动了将杨远兵拉下水的心思。
他找到了债主将他的计划讲了出来,这一切真的就如电视剧里演绎的那样,戏上有世上有。
不久之后,杨远兵就深陷赌博的泥潭,无法自拔。
余姗姗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生活对杨远兵而言,他眼睛里已只剩下赌博这一件事,家庭、工作、朋友都被抛诸脑后,直到债主拿着欠条给他看,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已走到了绝境。
他不敢回家,不敢面对余姗姗。
“我真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余姗姗说:“唉,其实后来想想也没有什么!”
她最终还是原谅了杨远兵。
“她肯定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小纪心说。
一切都没有了,他们在广州待不下去了。
余家父母得知了他们的事情后打电话来让他们回洛水镇。
“阿姨,我一点也不觉得苦,钱财嘛对我来讲都是身外之物。”余姗姗说经历的这些事和以前的屈辱来讲算不得什么。
她生完孩子后,父母拿出一生的积蓄给她。
“我就在镇上租了一间门市,又开始做生意。我确实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日子还过得下去。”余姗姗颇有得意之色。
“可是……唉,上天对我的考验和磨难可真多!真多,太多了!”余姗姗叹气道:“孩子生下来后,他身体有些弱,我爸妈找了我们这里的名医看,都看不出什么毛病。他的皮肤、嘴唇有些青紫色,给他喂东西或者是哭闹时,他都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后来我带他去了省城,医生说是先天性心脏病。”
“心脏病呀!心脏病!这到底怎么了,这是老天在怨我杀了人,惩罚我吗?可他们都是坏人,该死的坏人呐!我有什么错!要罚就罚我,为什么要怪到孩子身上呀!”余姗姗哭着说,伤心欲绝。
“别哭,别哭。这病有法子医治吗?”小纪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要动手术。”
“动手术能治好吗?”
“有,也不完全有。”
“有治就好,一定要治,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都要治。”小纪说:“姗姗,你如果有什么需要阿姨帮忙尽管说。”
“谢谢阿姨!”
“姗姗,你们家的人可有人患心脏病,我听说这病会遗传。”小纪记得他们村里有人死于心脏病,而且是两兄妹。
“我们家倒没有。”余姗姗说:“医生说患这个心脏有多种原因,遗传也有可能。那个杨远兵的舅舅就是心脏病。”
“他舅舅?”小纪问。
“对,他舅舅,因为患心脏病没有结婚,杨远兵小的时候就送到他那由他养。杨远兵有个姐姐,他母亲怀上杨远兵的时候因为躲避当年的计生干部,他妈妈就去了他舅舅家,杨远兵也就出生在他家。等后来,他父母才想办法将他的户口迁回了洛水镇。其实他的年纪比我大,在迁回洛水镇时改了,怕被人查到罚款。因为他长得瘦小,年龄改小了几岁也没有人看出来。这些都是他婚后告诉我的。”余姗姗按了按额头说:“其实这年龄大小也并不妨碍什么!”
小纪点点头,问道:“他舅舅还在吗?”
小纪心说这心脏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在了,好多年前就去世了。他去世时我也去了翠港湾村……”
“翠港湾村?”小纪一惊问道:“他舅舅是谁?”
“什么名字?我记不得了,反正村里人都叫他’斗鸡眼’,他的真名倒没有人叫。”
“什么,’斗鸡眼’?”小纪瞪大眼睛问:“你确定是他?”
余姗姗点点头,肯定地说:“那是他舅舅,我没醉,不可能连这个都说错了!哈哈哈!”
“哦,余姗姗的男人就是那个小时候时时都流着两条鼻涕的小兵子?”
小时候的杨远兵跟在’斗鸡眼’身后,浑身脏兮兮的,像个小叫花子。
小纪笑道:“姗姗,我们还真有缘,你说的’斗鸡眼’和我同村,我也是翠港湾村的。你那男人小时候我见过几次,他舅舅’斗鸡眼’不怎么管他。”
她眼前浮现出’斗鸡眼’略带凶狠的面相来,尤其是他那一对斗鸡眼,当他用他的方式盯着人看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浑身不舒服,哪怕他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