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不亏不亏,琳妹妹可是咱们的胡同花,等她一到16岁长开了,肯定要有一票雄性前赴后继,我们可得先抢占个位置。”
就在他们这群死猴子叽里哇啦的时候,班珏琳扔出了最后一张牌,是张国王。秒杀了班泯的皇后,她平静地望着一众呆滞的男高中生们,酷酷地说:“赢了。”
班泯愣了愣,仔细检查了一遍桌子上的牌,确实没差。
但他还是要说“运气运气,她是这局运气好”的重新洗牌,但下一局很快开始,班珏琳有条不紊地出着牌,都没有全身心地和陈寅配合,就又赢下一盘。
两局下来,班泯和魏姿一直再输,而周围看牌的墙头草也转移到了班珏琳后头,这种局面可不是陈寅想要的。
他是想看班珏琳输给自己。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暗示班泯:“你的位置风水不好吧?换换可能会转运。”
班泯一听,立刻张罗着和陈寅换位置,陈寅起身的时候顺势说:“那对家也要换了。”
于是就变成班珏琳和班泯同伙,陈寅和魏姿同伙。
而位置也变成了班珏琳挨着陈寅坐。
坐稳的时候,陈寅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班珏琳的胳膊,肌肤轻蹭,班珏琳下意识地向旁边躲了躲,陈寅瞥她一眼,笑着说了句:“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身后就有人不怀好意地奸笑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陈寅,小心吓到琳妹妹。”
“就是说,琳妹妹还小呢。”
“人家和你可是差着一个5岁的代沟呢,你别猴急啊。”
陈寅也不生气,笑容依旧随和,还很让人误会地对班珏琳说了句:“这局琳妹妹要是还赢,我就请她吃冰淇淋。”
其他人起哄:“怎么不说请我们吃啊?就只请琳妹妹吗?”
“你又不是女的,人家陈寅请你干啥。”
“哈哈哈就算是女的也是个丑女,陈寅喜欢美女。”
班珏琳听得烦,只管迅速出牌,而且现在和陈寅是对家,她打起他来毫不留情,几轮下来,陈寅被她杀得片甲不留,在长辈们喊着开饭的时候,胜负已分,班珏琳得意扬扬地和班泯击掌叫好。
连赢三局令班泯扳回来了面子,他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牌一边小声和班珏琳说:“晚上我亲自带你去吃冷饮,庆祝我们双赢。”
班珏琳笑眯眯地点头说好,然后大家各回各家,各吃各饭。魏姿输了不愉快,是努着嘴离开的。陈寅倒很释然似的,但他在起身时,被班珏琳喊住了。她说:“你是不是想赖账?”
“什么?”
“你自己说过的话你不记得了?”
陈寅“哦”了一声:“班泯不是已经和你约好了么。”
“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请我们两个人吗?”班珏琳理直气壮地:“输了就要低头,当然要请赢的人了。”
陈寅嗤笑了一声,丢给她两个字:“无耻。”
班珏琳瞪他一眼,比画着嘴型:你才无耻。
7.
等到回家吃上晚饭,班珏琳说起了学校里最近在组织汇演,老班就要小女儿在汇演的时候演个节目。
“可以演皮影戏。”班珏琳笑着说。
老班也表示赞同,唯独班柠和班泯两个人不是很同意,他们和去世的母亲一样,都不喜欢皮影戏。
二比二,平票,班珏琳在这时想到可以把陈寅找过来投票,他好歹也算是半个班家人了。
班泯却说:“不行,这是班家人的事情,谁也不准找外援。”
“陈寅哥不算是外援。”班珏琳一脸认真,“他虽然总是和我作对,可他几乎每周都会来我们家吃个三、四顿饭,早就算是咱们的一份子了。”
班柠道:“你分明是知道他和你一样都对皮影戏有兴趣,才想着要拉他入伙的。”
班珏琳还想再说,班泯威胁道:“你再一意孤行,我今晚就不带你去吃冰淇淋了。”
眼看着几个小孩又要吵起来,老班赶快找了个别的话题,还说着不就是皮影戏嘛,不表演就不表演,快吃饭,多吃。
他看到班珏琳还气鼓鼓的,就笑眯眯地夹菜给她,偷偷眨巴一下眼睛,小声说道:“爸陪你练习,不让他们两个知道就行了。”
班珏琳这才抿起嘴角,开心地笑了。
半个钟头后,吃饱喝足的班珏琳负责今天刷碗。班柠今晚虽然没晚课,但是需要复习,所以早早地回去房间学习了。老班在门口修车,班泯抱着篮球出去有了一会儿。
班珏琳收拾干净后看了一眼挂钟,傍晚6:50。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和班泯的约定,于是扎下围裙出了家门,去篮球场找班泯。正好碰见了对门邻居家的虎子,小男孩才刚上小学一年级,跟上班珏琳说:“天都黑了,你去哪啊?”
“要你管。”
“天黑不安全,我陪你一起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家属院,一眼就看到了和朋友们在篮球场旁打球的班泯。
“哥。”班珏琳喊了一声。
班泯回过头来,见是班珏琳,瞬间想起了答应她的事情,就和同伴们暂别,走过来的时候揪起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你对吃的事情可真上心,都不带迟到的。”
班珏琳对虎子说:“你回去吧,我和我哥说好了去吃冰淇淋。”
班泯摸了摸虎子的小脑瓜:“谢谢你陪我妹出来,年纪不大,责任感还挺强的。”
被夸奖的虎子乐滋滋地走了。
而班珏琳则是跟着班泯朝巷子外面的大街走去,附近的一家冷饮店在这种时间总是会爆发,运气好的会拼个桌。
一进门,倒的确有两个空位,班珏琳飞快地抢占,也为班泯占牢座位。
班泯自己点了个咖啡圣代,班珏琳要了草莓奶昔,两个人面对面坐下之后,班泯想起今天的qq炫舞还没登陆,就拿出手机做任务。
班珏琳也想和他一起玩,但他嫌她笨,从来都懒得教她。
“哼,你们男生真是一个样子,陈寅哥也是,总觉得我是女孩子就小看我。”班珏琳不满地瞪了一眼班泯,“亏你还是我哥呢,从来都没有个当哥哥的样子。”
结果班泯不仅眼睛都没离开手机屏幕,还漫不经心地对丢给他一句:“怎么,你总是对我们挑三拣四的,我也就罢了,亲兄妹没有隔夜仇。但你总挤兑人家寅哥,好像对他很大不满似的?”
“我没有啊。”
“打牌那会儿就很针对他了。”班泯终于舍得瞥她一眼,一脸“你可骗不过我”的表情,“老三,你该不会想吃窝边草吧?”
“噗——”
班珏琳差点把喝进嘴里的奶昔都喷出来。
班泯完成了今日登陆任务,放下手机之后对班珏琳说:“但是做哥哥的还是要叮嘱你,小的时候不要太执着感情上的事情,你还小,要好好学习,至于别的,喜欢也好,讨厌也好,都不能太去关注。”
班珏琳一脸蒙圈地皱着眉:“哥,你在说什么啊?你真是我亲哥吗?”
“你啊,到底还是小,再长大几岁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班泯撇撇嘴。
8.
她为什么要被迫听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啊!
班珏琳很气,还很后悔来和她哥一起吃冷饮。恰巧班泯的狐朋狗友们也在这时进了店里,看见班泯就吵着要一起去继续打球。
班泯先是拒绝,原因是“我带我妹出来的,不能扔下她”。朋友们就说“那带她一起看你打球呗”。
班珏琳立刻摇头:“我不要去,球场那边蚊子多。”
“那我先送你回家吧。”班泯看了一眼时间,也快9点钟了。
“可我还没喝完奶昔呢。”班珏琳的奶昔剩半杯,一口气喝完会造成胃的负担,所以她提议:“哥,你去和他们打球好了,结束之后再来接我,我在这里等着你。”
班泯觉得这也是个办法,毕竟球场局里冷饮店也只有10分钟左右的距离,而冷饮店要下半夜才关门,时间上很充裕。他就叮嘱班珏琳不要乱跑,然后付了账,和朋友们出去打球了。
班珏琳倒是很听话,一边喝奶昔一边看店里的电视剧。等到喝完奶昔后,已经是10点多,但是班泯始终没有回来。她又等了20来分钟,店里的客人在逐渐减少,她懒得再等下去,于是走出冷饮店打算自己回家。
临近11点,街上的行人稀少,晕黄的路灯下面空空荡荡,偶尔窜出一只野猫,喵喵的叫。
班珏琳站在幽深漆黑的巷口前,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其实这条巷子的对面就是她家胡同了。
只要一鼓作气穿过去,就能到家。但巷子太黑,还会有老鼠,班珏琳从来都没有在这个时间走过,所以她十分胆怯且犹豫。
可继续等下去的话,也不知道班泯还会不会来,也许他都早就已经把要接她的事情给忘记了。
于是班珏琳深吸一口气,拼了命似的朝巷子里走去,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念着要不要怕不要紧张,只是黑了点而已,又不会真的有什么危险。
然而好不容易走到一半了,她满身冷汗地庆幸着胜利在望,结果却发现,有声音从不远处的前方传了过来。
狭窄的巷子里顿时有了点人气,可班珏琳悄悄抬起头去打量,乌七八黑之中,朝她这边走来的好像是几个穿着很怪异的职高女生。
说怪异好像有些不礼貌,但确实是染着各种发色的看上去有点可怕的人。
班珏琳既紧张又不安,她停住脚,尽可能地向墙壁那边躲,想给她们让开路。
但那几个人还是发现了她,其中一个嬉笑着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和我们一样大晚上的出来玩,谁啊这是?”
“太黑了看不清。”有人凑近她打量一番:“好像是个小孩,小学生。”
“那小孩身上不可能有打火机吧?我想抽烟,倒现在也没个打火机。”
“你翻翻她身上有没有,万一有呢。”
说着就来对班珏琳动手动脚,不过对方也还算文明,笑呵呵地解释着:“小妹妹,你别怕,我就是想找个打火机,你身上要没有的话就放你走。”
班珏琳不敢动也不敢反抗,连一句“我没有打火机”都说不出口。因为面前一、二、三……四个女生都是浓妆,满耳钉子,头发也是五颜六色,而且老班和班柠平时也经常告诉她:不要和职高的学生有交集,要离他们远远的。
真不该出来吃冰淇淋的……班珏琳既懊悔又害怕,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直到巷子里传来另一个脚步声。
听上去有点焦急,而且有力,几个职高女生因此转头看向身后,人高马大的男生近在咫尺,遮住月亮的云朵被夜风吹散,淡薄的月光衬出他的脸。
陈寅的视线落在抓着班珏琳衣襟的职高女生手上,再看向班珏琳泪光闪闪的双眼,他沉下嗓音说:“对我妹妹干什么呢?”
如果是放在今天、这晚之前,班珏琳绝对会因为“我妹妹”三个字而感到愤怒甚至不爽,怼回去的话也必然是“乱说什么,谁是你妹妹”。
可这一刻,当陈寅说出“我妹妹”之后,班珏琳内心就忽然涌出了一股暖流,在这无孤立无援且不安恐惧的刹那,能看见熟人,且对方竟然还能不计前嫌地愿意帮助她,实在令她有种难以言说的感动。
“谁啊这人……”有女生不满地嘀咕着,“别来多管闲事啊。”
“嘘,他说这是他妹妹……”同伴小声说:“而且仔细看他,好像有点面熟,是不是重点高中那个谁……”
“我也觉得在哪见过他。应该是挺有名的。啊!想起来了,好像是叫陈什么的……”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走吧,传出去不好听,学校都挨的挺近的。”有女生建议道。
同伴们虽然不悦,但也还是骂骂咧咧地跟着一同走掉了。
剩下班珏琳靠在墙上,终于松下了一口气。而陈寅则是将手机的电筒打开,在她的脸上笔直的照着,“呀,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