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军出其不意的炮轰完全打乱了日军的部署,数千日军士兵,只能蜷缩在掩体战壕中,躲避着随时可能呼啸袭来的炮弹。
日军的前锋阵地内,联队长北野良站在指挥所前,脸色阴沉。
国军的炮击猛烈程度虽然远超预期,但受限于主炮数量,到底火力不足,而且在精准度上有所欠缺。
换言之,这几轮轰击下来,日军的损失其实并不算多严重。
但这还是让北野良感到十分惊讶。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国军的炮火,不该有如此远的射程啊!
难道,那是从帝国军队中缴获来的,还是说从欧美进口的?
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国军拥有了超出参谋部预期的重火力武器。
这可是对战局发展,至关重要的军情,他必须要立刻上报给指挥部。
北野良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低声自语道:
“这不愧是支那军的王牌部队,装备和手段,还真是难以预测啊!”
“阵地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转头向一旁待命的副官问道。
副官匆忙跑来,神色有些紧张:
“报告联队长阁下,支那军的炮击给我们的部队造成了大约一百二十人的伤亡,还有一部分辎重损坏。
但最严重的问题是,各大队的士气,明显下降,很多人甚至表现出了恐慌的情绪。”
北野良闻言,眉头紧锁。
士兵的恐惧不仅在于伤亡的数字,更是因为对敌人突如其来的进攻,毫无防备。
国军的炮击虽然并未对日军造成多大的伤亡,但这样单方面的攻击,却是狠狠地打击了日军的士气。
他们因为急行军,只带了步兵炮和迫击炮,山炮,反坦克炮,都没有携带,更不要说榴弹炮和加农炮了。
而掩体中的联队指挥部内,几个年轻的日军军官神情紧张,正互相交换着怀疑的眼神。
他们低声交谈着,不时朝北野良的方向瞥去。
“联队长阁下,我们……我们要立刻进行反击吗?”副官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透着一丝不安。
北野良面无表情,他正在努力压抑心中愈发强烈的焦躁。
作为指挥官,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对战局的判断。
“师团长的命令你们忘记了?我们滴第一要务,是稳住阵地!”
北野良阴沉着脸问道,他没有任何犹豫,随即下令道:
“传令,炮兵中队准备反击,支那军队很有可能会来袭扰,必须压制住他们!
但记住,无论如何,各部队都绝对不能擅自离开阵地,进行追击!”
北野良严厉的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位军官,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嘿咦!”军官们纷纷点头应声。
他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从国军突然发动袭击起,他就怀疑此事不简单。
而且,他毫不怀疑:如果在这个时候贸然反击,或者士兵们离开阵地,极有可能正中支那指挥官的圈套。
北野良虽然对国军整体的战斗力有所轻视,但无论他承不承认,广福镇的这股支那王牌,不容小觑。
他不敢小看对手的狡诈!
此时,阵地上的日军士兵们陷入了炮击后的恐慌中,纷纷变得愈发焦躁不安,一些士兵甚至开始低声咒骂起来。
“八嘎!都镇定些!”
一名老兵面色严厉地冲着其他人大声呵斥:
“这只是支那人的炮弹而已,只有懦夫才会被这些吓破胆子!”
“你们是懦夫吗?帝国不需要懦夫!”
然而,即便这名老兵再怒斥,那些士兵眼中,还是有着无法掩盖的惊疑。
……
……
北野良在众多军官的簇拥下从指挥所走出来,看到这一幕,随即下令麾下的军官上去安抚。
现在,他已经冷静了许多,举起望远镜看向远处,隐约能够看到在国军阵地的位置。
他很清楚,国军的炮击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战斗肯定还在后头。
“陈望,广福镇里面,正在指挥的,一定就是那个支那将领!”北野良咬着牙说道。
这个名字,现如今在整个日军派遣军中,可谓是鼎鼎有名。
尤其是第十一师团的山寺武,在广福镇一战中惨烈败退之后,陈望几乎是成了日军高层的心腹大患,头号敌人。
但淞江会战之前,这个家伙,非但名声不显,甚至可以说是查无此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突然蹦出来的人,却屡屡出奇制胜,多次打乱了日军的进攻计划。
“该死的支那人!”北野良气愤地咒骂了一句,不由得感到一阵怒火中烧。
日军参谋部经过研究分析,发现陈望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像其他国军将领那样按常理出牌。
而是屡屡兵出奇招,让他们防不胜防。
因此,北野良几乎可以笃定,对方在炮轰后,肯定还有其他动作。
这种战术上的捉摸不定,让他愈发感到不安。
果不其然,西面很快就传来了阵阵枪炮声。
“联队长阁下,支那军正在发起进攻,他们出动了至少两个团的兵力,正面火力正在加强!”
片刻后,一名参谋急匆匆地跑来报告,神情极为慌张。
“八嘎!不许慌,支那人这是要逼我们露出破绽!”
北野良瞪着眼睛,怒喝一声,随即迅速做出判断:
“告诉所有士兵,坚守阵地,不要轻举妄动。
炮兵继续提供火力掩护,但绝对不能主动出击,以免中了支那人的圈套!”
“嘿咦!”
随着命令的传达,北野良麾下的部下纷纷准备迎战。
他们的士气虽然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但北野良所展现出来的的冷静和强硬,给了他们极大的底气。
很快,日军的炮兵阵地开始进行反击,炮火声随之响起,炮口发出了阵阵尖锐的呼啸。
北野良眼神冰冷地看着远处,信心十足。
如果说主动出击,他没有信心,那守住阵地,等着支那军队来进攻,他就觉得完全是轻而易举了。
毕竟,他麾下的,可是整整一个联队,就算是广福镇的国军派出两个师,一天也绝对攻不下。
而与此同时,广福镇东面的国军阵地上,胡琏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线。
他手下的这支旅部队,正如猛虎下山般从壕沟中跃出,朝着日军阵地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机枪声、炮火声激烈地混杂在一起。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声势浩大的佯攻。
他们的任务不是要正面摧毁日军,而是要牵制敌人的火力,让日军把注意力集中到这条战线上,为侧翼的装甲部队创造突破的机会。
“告诉兄弟们,打得再猛烈点!拖住小鬼子!”
胡琏朝着他的副官大声下令道,手里的望远镜紧紧盯着远处的日军阵地。
国军士兵们像潮水一样涌向前方。
另一边,在孙可旺的指挥下,炮兵部队继续发射炮弹,一阵阵的爆炸声在日军阵地上接连响起。
不过,国军的炮火和士兵的冲锋,始终无法扰乱日军的防线。
这个时候,日军以逸待劳,还有火力优势,而胡琏的部队也只是佯攻,不能全力以赴。
果然,不出所料,日军联队长北野良很快就看穿了国军的意图,冷笑着下令道:
“坚守阵地,别被他们的佯攻给骗了,支那人这种小伎俩,还想攻破皇军的防线?可笑!”
日军阵地上的士兵们在北野良的指挥下,迅速反应了过来,密集的机枪火力像一张铁网一样裹住了国军的进攻路线,封锁了他们的突进。
国军尽管一度靠近了日军的防线,但随着日军的反击,他们不得不暂时撤退,前线的战斗瞬间陷入了胶着状态。
北野良站在日军指挥所前,得意地看着眼前的局面,信心在这一刻无限膨胀。
他几乎可以确定,国军的攻击很快就会无力为继了。
“皇军只要固守阵地,支那人再怎么进攻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北野良发出冷笑,原来所谓的支那军王牌,所谓的陈望,就只是会使些小伎俩罢了。
然而,正当北野良准备向部下继续下达固守的命令时,一阵低沉的轰鸣声突然从远处的废墟和树林后传来。
起初,声音并不大,甚至被枪炮声给掩盖住了。
但很快就越来越清晰,让人忽视不得,连地面都开始了微微颤动。
“这是什么声音?”
北野良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他迅速拿起望远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不远处,尘土飞扬,几辆装甲车的身影渐渐清晰。
“是装甲部队!”副官发出惊呼。
那竟是坦克履带碾压地面的声音,北野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万万没想到,国军在侧翼,竟然还有一支装甲部队埋伏着。
伴随着坦克引擎的轰鸣声,国军的装甲部队正从侧翼迅猛突击而来。
那辆97式中型坦克在队伍前方领头,三辆改装军卡紧随其后,直扑日军阵地而来。
“八嘎!这……这怎么可能!”北野良瞪大了眼睛,脑子顿时乱成一团。
国军的装甲部队不但突然出现了,而且看起来完全准备充分。
支那军队竟然有如此缜密的战术布局——正面佯攻,侧翼突击,一环扣一环,提前把自己的防线完全调动起来,让自己无法兼顾两翼。
北野良顿时想通了,原来那个叫做陈望的国军师长,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等他们集中火力应对正面的佯攻时,从侧翼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记重击。
“八嘎!八嘎!可恶的支那人!”
北野良面目扭曲,狠狠地怒骂起来,接着立刻下令道:
“炮兵,让炮兵立刻转向侧翼,阻止支那军的装甲车突破!”
但此时,一切已然太晚。
就在北野良下达命令的同时,韦国茂的装甲部队已经进入了攻击范围。
他们的坦克和装甲车虽然看起来粗糙简陋,但在战场上,这些铁疙瘩却足以让日军感到头皮发麻。
“准备进攻!瞄准鬼子的机枪阵地!”韦国茂大声下令。
坦克上的主炮微微抬起,很快就位,炮口对准了前方的日军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