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得着瞒他那么久?
边适不说话了,他还有很多事,不想让将致知道。
如果将致知道他只是个毫无价值的实验体,那他们还能这样平静的相处吗?
纵使两人都是逃犯,但逃犯也是分人的。
将致是身份尊贵的紫眸雷电异能者,又是将家唯一的继承人,还是整个星际联盟的指挥官,就算被抓回去,肯定也是官复原职,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可边适呢?有谁能做他的后盾,永远保护他?
他只是个水系异能者,战斗力不强,如果被抓到,就只会沦为水窖,直到腺体枯竭而死,或者就是再被带去做各种实验,提取他的腺体细胞,去培养更多的水系异能者。
他受够了在实验室备受折磨的日子,也不想沦为生育机器。
他只能自己强大起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边适感到自己的发丝被吹起,他瞬间来了精神。
“有风,快到出口了。”
将致嘴唇有些发白,他嗯了一声。
边适只顾着高兴,没注意到将致的变化。
好不容易走到下水道尽头。
边适抓着铁窗看了一眼,愣住。
“外面是大海?我们怎么办?”
大海才是母星最危险的地方,里面布满了辐射污染物和各种变异生物,要是掉进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将致腾出一只手,抓住铁窗栅栏,喘了口气。
“我把窗户拆下来,从崖边爬上去。”
边适听完,表情复杂,且不说外面情况怎么样,他们能不能爬上去,就现在,污水还在上涨,怎么把铁栅栏拆下来?
将致解开手套扣子,正要摘下手套时,朝后说了声,“我要摘手套,你闭眼。”
之前边适每次看见他受伤的右手都会陷入疯狂,他不想刺激边适。
边适抿了抿唇,自觉地撇过头,脑海里却在回想那段记忆深刻的日子。
闵医生是负责他的实验员之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beta,他在实验所里以手段残忍出名,许多孩子都在他的折磨下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偏偏闵医生培养出了许多优秀的异能者,很受上头的器重。
直到闵医生开始培养边适和边越,他变得更加疯狂,每天进行各种研究和实验,把他们的肢体器官一遍一遍拆开缝合,一遍一遍催化他们的腺体,注射各种稀奇古怪的激素……
像个变态一样欣赏他们痛苦的模样。
边适受够了那样的日子,最终也成了弃子。
不过他很幸运,留下了一条小命,在母星的福利院长大。
但不知道被带走的边越怎么样,能和他一样长大吗?还是在各种残酷的实验中结束生命……
鼻尖传来一股铁焊味,打断了边适的思绪,他刚要去看,被将致转动身体挡住。
“说了别看。”
边适嗯了一声,不想和将致顶嘴。
这一路上,他总感觉将致变了很多,和以前冰冷的样子不同,将致会表达情绪,会开玩笑,会和他互怼……多了一丝鲜活感。
边适看着将致乌黑的发丝,听到将致解释:“光刺眼,马上就打开了。”
“好。”
将致握住栅栏,往外一折,铁窗破开一个洞,勉强够一个人爬出去。
越靠近出口,水流越湍急,已经快要没过将致的腰。
“得快点出去。”边适看着背后不断涌来的污水,神情严肃,“外面太黑,你刚刚使用了异能,估计会被发现。”
将致戴好手套,解下边适,往洞口送,“能出去吗?”
边适点头,他好歹是个alpha,伤了腿而已,臂膀还是很有力量的,双手攀住洞口,腰腹一用力,他往上一点点爬出去。
将致伸长手,在下面看着他。
见边适完全爬出去,将致看了眼身后涌来的一道大浪,紫眸瞬间冰冷,他抓住洞口,往外一跳。
边适攀在崖壁上,听到下水道里的动静,心一惊,他低头一看,洞口涌出大量污水,灌进海洋里,激起蓝色的浪花。
海浪不停翻滚,黑夜里,一望无际的海洋,像巨兽的血盆大口,正贪婪的喝着污水。
边适呼吸一滞,“将致——”
下一秒,一个身影跃出,将致单手抓住崖壁,身体被激起的海风吹的晃荡。
边适松了一口气,“快上来。”
将致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咬了咬牙,双手攀住崖壁,快速往上爬。
海浪常年冲刷着这片悬崖,让石壁变得湿滑,时不时还有许多变异的生物从石缝中爬出来,如果被这些虫子咬一口,就只能浑身溃烂而亡。
边适看了眼上方,还有数十米,不知道还要爬多久。
下方将致追了上来,他拔出腰侧的机械刀扔给边适,“接着。”
边适接住匕首,看了眼将致,“你呢?”
将致双手抓住凸起的石块,顺手捏死一只变异生物,“我不用。”
边适嘁了一声,“我不用也能上去。”
将致脸一黑,“还犟,快点上去。”
海里不知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翻滚,浪花一层比一层高,还能听见海底的轰鸣声。
边适也不客气,拿上机械刀,快速往上爬,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边适手臂被磨出血,血迹在岩壁上印了一路,终于他抓到了陆地湿润的沙子。
“靠,总算上来了。”边适翻了个身,倒在沙子上喘气。
将致紧跟其后,上来后看了眼边适,“起来,沙子全是变异沙蚤。”
边适一个鲤鱼打挺,还没站稳,小腿传来刺痛,一看,伤口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正在吸血,看的他生理不适。
将致揽住他的腰,把人扛肩上,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喂,还没把虫子弄下来。”边适不安分地踢着腿。
将致被他闹得头大,“换个地方弄。”
终于找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将致把他放下,挽起他的裤子,看了一眼,神情严肃。
“要重新清理伤口。”
边适打了个颤,“快弄吧,我看得恶心。”
将致看了四周,找来一些枯枝,上面还爬着一些变异的海螺,但没什么攻击力。
有将致在,火生得很快,他把匕首在火上烤过后,抓住边适的腿,快刀斩乱麻,把伤口重新清理一遍。
血腥味引来许多虫子,将致把火围了一圈,暂时拦住那些虫子。
边适一直咬着牙,没哼一声,汗珠一颗颗落下,滴在将致的手上,他看了一眼,笑了笑,“挺能忍。”
边适白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开始包扎伤口。
将致也没坚持,坐在一边,眉头紧皱,脖颈上青筋凸起。
“你怎么了?”边适推了推他,被他很快避开。
边适一下就注意到不对劲,用匕首挑开将致的衣服,果然看到许多虫子,其中竟然还夹杂着线虫。
“靠,你才是能忍,怎么不说啊?快把衣服脱了。”
将致喘了口气,脱下作战靴,裤脚上果然还有线虫,谁知他还无所谓道:“短时间死不了。”
边适气笑了,“行行行,你不怕死,你别害我行吗?两个感染者,咱们互相残杀吗?”
“我还要去第七星,就是死也是先把你杀了,免得拖我后腿。”
这话很是无情,还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可将致没了力气,只能任凭边适折腾。
“都脱了!”边适命令道:“把你身上的药和盆栽都给我。”
幸好将致身上没有伤口,那些线虫暂时还没进入身体,现在必须清理干净,再吃些药预防。
两人赶了一整天的路,只吃了一支营养液,滴水未进,此时都有些体力不支。
将致还算配合,他垂眸看着边适,声音很清冷,“你不是说先杀我吗?”
边适抬眼白了他一下,“你放心,等你变成感染者,我肯定先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