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商时予。
他也不说话,就面无表情地瞪着李尽责。
面对这有些无理的举动,李尽责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商时予,开口问:“这就是你信中提及的少年?”
李星澜点头,“三爹,咱们书房细说。”
李尽责耸了耸肩,看了一眼始终被他护在怀里的小姑娘,轻笑,“离得了你这小媳妇?”
闻言,李星澜才回过神,猛然收回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陈瞎子和王婆子本来瓜子磕得飞起,却不约而同地搓了搓胳膊。
不晓得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啊,怎么觉得屋内温度骤降?
夜色昏暗,流云缓动,偶有几声虫鸣,苏酥睡得香甜。
这几日她一直神经紧绷,总是睡不安稳,今日知晓李星澜有三个牛逼轰轰的大腿,这才安下心,倒床就睡。
陈瞎子掌着灯,为书房密谋的几人把着门,王妈不晓得又去了哪。
该是又去沈家了,他心想。
书房内,李尽责背靠黄木椅,翘着二郎腿,布满老茧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自己的大腿根。
他眼神在李星澜和商时予身上来回审视,率先打破了平静。
“两兄弟感情挺好?”虽是询问,他心底却已有答案,但他就要李星澜亲口承认。
毕竟,接下来的路可不是什么儿戏。
“他救了苏酥两次。”李星澜已读乱回,但表达的意思却足够清楚。
李尽责了然,歪着头,语气里的吊儿郎当,和李星澜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要爹怎么帮你?”
“把您的暗卫借我?”
“老子的暗卫虽能以一敌百,却也只有那么多,想助商家平反,怎么能够。”李尽责换了一只腿翘着,继续说道:“这事得找你大爹。”
“借暗卫是想保苏酥。”李星澜说得一脸坦诚,直接把李尽责给干沉默了。
老子以为你心里装的是家国情怀,结果你tm的是个妻奴?
缓了缓神,李尽责嫌弃地瞪了李星澜一眼,“把老子的暗卫借出来,老子怎么办?有了媳妇忘了爹?”
什么媳妇不媳妇的,乱叫了一晚上!李星澜眉头微微蹙起,正要开口反驳,却被李尽责打断。
他摆了摆手,“不跟妻奴说话,以后在你大爹面前收敛点,他可不喜欢沉迷于女色的男人。”
李星澜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我没有沉迷于女色!”
“啊对对对,你没沉迷。”李尽责语气里是毫不遮掩的敷衍,想起该说正事了,又把目光移到安静站着的商时予身上。
“小子,商家被灭门抄家,是不是西厂那伙人算计的?”
商时予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李尽责冷笑了一声,果不其然。
“把你关进贵妃墓的也是他吧!”李尽责几乎是肯定道:“墓里那些财物,也是那人妖的吧。”
商时予又点了点头,语气酸涩道:“应该是的。”
说是西厂的人干的,可没皇家的纵容,商家又怎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被满门抄家?
不好办,确实不太好办,李尽责摸着下巴,捋着思路。
现在西厂正值风头,一度有碾压东厂的趋势,领头的死人妖,长了一张巧嘴,端得一副慈悲心怀的模样,背地里却坑害了无数良臣。
克扣粮草,军情泄露,边塞各地城池屡屡被犯,被屠全城,桩桩件件,哪一样都和西厂脱不了干系!
如若不是自己一直在背地帮助大哥,真金白银地支援威武军,只怕他们这些武将的下场,不比商家好上几分!
大哥出生入死保来的天下,怎能毁在那群阉人手中?!李尽责想起西厂的人,就恨得牙痒痒,“再由着那死人妖为非作歹,启夏要亡!”
这些李星澜和商时予岂能不懂,书房内一时陷入沉静,最后还是李尽责率先平复好了心情,接着开口。
“收到你的消息后,我立马派人去看了一眼贵妃墓,你烧得不错,整座山都被烧没了”
听了这话,商时予有些恍惚地看向李尽责。
他是怎么做到的啊?说起放火烧皇陵就跟烧自家火炕似的,语气那么轻松。
“那死人妖!指不定还拽着小手帕哭唧唧呢。”说完,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李尽责就忍不住大笑。
”笑够了,李尽责又问:“他的真实身份还有谁知晓?”
李星澜对答如流,“目前只有我,苏酥,和三爹你。”说完,又不确定地用眼神询问一旁的商时予。
应该就咱几个吧啊?
商时予想点头,又不敢肯定,他问:“陈瞎子?”
“他不算知道,我只跟他说你家道中落,欠了巨款,你被仇家追杀呢。”
李星澜觉得他这话说得也没毛病吧?
没毛病。商时予点头肯定道,“那就没人知道了。”
闻言,李星澜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凡二狗子再扯出点什么人,他可就准备跑路了。
三人在书房共享情报,商量对策,直到三更,才各自散去。
陈瞎子就趴在院外的石桌上,睡得鼾声连起。
李星澜见状,转头对随后而出的商时予道:“抱老陈回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毕竟他还被你蒙在鼓里。”
不是你蒙的吗?!二狗子用眼神抗议。
看商时予皱眉,很不认同这个说法,李星澜笑得贱兮兮的,跑的飞快,不一会就消失在夜色里。
叹了一口气,商时予来到陈瞎子身前,想叫醒他,却又不忍打断他的美梦。
看那口水流的,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
最后他还是认命地把陈瞎子横抱起。
陈瞎子并不重,是个干巴老头,所以抱起他轻而易举。
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院中点点灯火,商时予回想着书房里的对话,一股暖意围绕在心口,久久不散。
当时李星澜叉着腰,一脸臭屁样。他说放心,我都摇爹来了,以后天塌了有他们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