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被于如嫣感动答应离婚以后,史书杰就着手准备建立新家的事。他把老家的土地租出去,从姐姐那里借了几万块钱,爸爸把他这几年存的钱全部拿出来。
史书杰和于如嫣结婚以后,家里的财政大权全掌握在史书杰手中。于如嫣净身出户,史书杰把这几年的存款取出来。几笔钱合起来凑了个首付在城里买了套二手房。房子的装修还很新,打扫一下就能入住。
史书杰请家政把房子打扫干净,简单买了几样必需的家具,妈妈一出院他们就搬来这里。
搬家那天,史雨琛的衣服、鞋帽、玩具、画册装了满满一车。史书杰的衣物不多,只装了两个鱼皮袋子。
于如嫣没敢去送行,怕史雨琛死活不愿意跟爸爸走。她觉得史书杰说的对,男孩子必须跟着父亲,先让他过去住一段时间看看。
他们搬走第二天,于如嫣和史书杰办理了离婚手续。如于如嫣原来所说,她净身出户,车子史书杰开走了,存款不知道有多少,她一分没要,让史书杰给儿子安一个家。
史雨琛是于如嫣和姥姥姥爷一手带大的,晚上睡觉从来没离开过妈妈。上次离开半夜被史书杰送过去。
这一次,史雨琛困了,哭着找妈妈,奶奶爷爷哄不好。爸爸对他说:“雨琛,妈妈有事不能一块儿过来,妈妈让你跟着爸爸睡,乖,别哭了。”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史雨琛不听,拉着爸爸往外走。
史书杰抱起孩子硬塞屋里说:“儿子,你哭吧,哭也没用,今后你必须适应没有妈妈陪的日子。”史书杰把房门门栓一插,任凭孩子哭闹。史雨琛哭累了躺地上睡着了。
几天下来,史雨琛不哭了,天天跟着爸爸睡。
史书杰和于如嫣离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惋惜的同时有人脑子活络起来。
脑子最快的是行政科祝科长。他和宫新月的地下恋情已经维持了好几年。宫新月从原来的保洁人员摇身一变成了行政科一名专管收电费的工作人员。她坐在办公室里隔着窗子收缴电费,工作清闲又自在。
宫新月和祝科长好了几年,眼看二十五了,再不想办法,宫新月就要逼宫了,他得快点把她的问题解决掉,把他的屁股擦干净。
祝科长一听史书杰离婚了,一想这可是为自己甩掉包袱的好机会,马上想给两个人做媒。
祝科长先找到宫新月谈判:“新月,我们不可能有未来,你趁年轻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姓祝的,你不是要娶我吗?你说你和你老婆没感情,早晚要把你老婆踹了。不然,我怎么会和你纠缠这么多年?你现在说我们没有未来,你不是坑我吗?”
“新月,你听我说,我们矿,我们公司有严格的纪律,一个党的领导干部出现作风问题,轻者警告,党内记过处分,重者可能开除党籍,职务也就不保。最可怕的是把我放到纪委一查,哪个正科级以上干部屁股干干净净,一点问题没有?纪委查出问题往公安局一送,法院给我判了刑,蹲个三年五年,什么都完了。我陷入烂泥潭,你还能落到干陆地?”
“这么可怕?可是我们的事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关键是耽搁你一生,我不能娶你,再过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你生育期一过,不能生个一男半女,你后半生怎么过?五十岁就进养老院吗?”
“谢谢你还为我考虑。”
“你知道吗?我们的事不是上了保险的,宣传科的那个岳凤鸣曾经看到过我们约会。”
“真的?你这样子说我想起来了,岳凤鸣见了我眼光不是原来那样了,原来见了面点个头笑一笑,可是后来她见了我老打量我,我以为我脸上的粉底没抹开呢!”
“所以啊,我们断了吧,我给你找个好男人你嫁了吧,我再送你城里的一套房,你看怎么样?”
“不行,你得再给我存一笔养老钱,我找个穷老公,花钱处处受限制,我可受不了。”
“好吧。”
两个人达成了协议。
史书杰说好现在只挑人品不挑其他。他见面问宫新月:“小宫,我家有生病的老母亲,有个年幼的儿子,你若嫁给我必须对他们好。”
宫新月早就认识史书杰,看他仪表堂堂对他垂涎三尺。她知道史书杰在考验她,怎么回答她又不傻,当然知道怎么说才能抓住史书杰的心。
史书杰一看她愿意接受自己生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儿子,当场同意,两人很快领证结婚。
史书杰因为宫新月是初婚,必须给人家一个交代,在矿上举行了婚礼。
于如嫣和史书杰离婚不到一个月,史书杰就举行婚礼的事,在这么大点的地方谁人不知?白一冰和杨晨曦看到史书杰送来的请柬,决心拒绝参加史书杰的婚礼,就像当初拒绝参加莫雨森的婚礼一样。
史书杰结婚当天,白一冰做东叫上杨晨曦三口子,褚弘彦和于如嫣,找了个饭店聚会。
离了婚的于如嫣很伤心。她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到头来人家离婚不到一个月就娶新媳妇进门;儿子被领走,她由原来的朝夕相处到现在一周没见过;她的爸妈嘟噜她傻,净身出户,人家转脸买了城里的房子。
白一冰问道:“于如嫣,你们究竟为什么离婚?”
“哎,感情的事谁能说的清。”于如嫣不想让大家知道离婚的真正原因。她们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再也不相信有真正的友情?史书杰太渣,她眼太瘸,她怕别人知道了真相,她儿子有这么一个渣爹被人嘲笑。而且这个消息传出去影响史书杰的前途,两人毕竟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相爱一场,于如嫣选择沉默。
杨晨曦不满地说:“于如嫣,你的回答太官方,你又不是娱乐圈的人,说句实话不会上头条的。”
“姐姐们,别问了,怨我眼拙,说出离婚的真正原因我都嫌丢人。”于如嫣恳求道。
褚弘彦端起酒杯给于如嫣解围:“来来来!为我们的于如嫣重获新生干杯!”
褚弘彦看到于如嫣离了婚心里乐开了花。可是他不能表现那么明显。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劝大家喝酒。他知道,此时的于如嫣还没有从上一段婚姻的阴影里走出来,她不可能马上投入下一段感情。他要慢慢来,如果急于求成,那将功败垂成。于如嫣和史书杰认识之前,他明明可以早于史书杰向如嫣表白,只因为自己手慢吗?于如嫣是不是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她对自己没有意思,自己怎么努力也没用。自己现在追求她等于趁人之危。所以做事不能太盲目,慢慢来吧。几个人喝酒不再提于如嫣离婚的事。
杨晨曦喝酒的情绪不高:“我们四人,两人离婚,离婚率百分之五十,我们的婚姻是不是岌岌可危。”她说着,垂下眼皮,显得比于如嫣还要伤心。
白一冰安慰道:“不是那样算的,全国的已婚夫妇做分母,离婚率很小很小。姐,别担心,姚会章不会出轨对不对?姚哥。”
于如嫣心里感到很奇怪,她从来没暴露离婚的原因,她怎么知道他们离婚是因为男方出轨?她偷偷瞄了白一冰一眼,发现白一冰看向自己,她马上低下头。
白一冰心里想,两个人这么快离婚,原来一点苗头都没有,不是这个原因还会是什么?她抿嘴笑了笑,继续吃菜喝酒。
这个时候杨晨曦的儿子姚明轩吃饱了闹着去玩。于如嫣自告奋勇地说:“让我来,我带他去玩。姚明轩,阿姨带你到院子里去玩好不好。”
“好!”
一大一小两个人出去了。
杨晨曦想跟过去,白一冰制止她道:“杨晨曦,你让于如嫣过过瘾,她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史雨琛了。原来都是于如嫣照顾孩子,一下子和孩子分开,她肯定受不了,她夜里不知道能不能睡得着。”
杨晨曦感同身受地说:“我觉得于如嫣夜里肯定睡不着,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突然离开她,闪得慌。离婚前说的再好,离了婚就不一样了,想见到儿子难啊!”
“是啊,史雨琛周一到周五上幼儿园没法见,周末应该把他接回来过两天。史书杰忙着和新媳妇亲热,没有时间照顾孩子,可苦了史雨琛了。”白一冰说。
杨晨曦思考一会儿说:“于如嫣净身出户,车子给了史书杰,她想孩子除非坐公交车去。”
褚弘彦听后说:“姐姐们,不如我们星期六去城里,到时候白一冰开车把史雨琛接过去,我们几家玩一天,晚上把史雨琛带回矿,星期天于如嫣把孩子再送回去。星期六吃喝玩乐花的钱我来掏好不好?”
“好!”两个男士异口同声地说。
白一冰和杨晨曦窃窃私语:“白一冰,我们一定配合褚弘彦追求于如嫣,我觉得褚弘彦一直不找,是钟情于于如嫣,现在于如嫣恢复了单身,正好如了褚弘彦的愿,但愿他们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到时候我们喝喜酒时要吃他三天大席。”
“杨晨曦,褚弘彦这回走心了,他从孩子入手,正好解了于如嫣思念儿子的渴。于如嫣需要什么他就给什么,真聪明。我们周末一定陪他。”
“好的。”
史书杰结婚当晚要入洞房,洞房不能搂个孩子吧。他把史雨琛叫过来说:雨琛,你长大了,小小男子汉该自己独自睡觉。以后你自己一个人睡这张小床。”
史雨琛不愿意,他小嘴叭叭地说:“爸爸,雨琛害怕,雨琛不要一个人睡觉。”雨琛说着哭起来。
“儿子,你哭吧,哭够了自己睡。”史书杰也是三十的人了,不比和于如嫣结婚那会儿精力旺盛。他这几年家里外面两面兼顾,腰子大不如从前。结婚的事他一个人操持,不像第一次结婚时,爸爸虽然不能帮他,可是有岳父在。于爸爸就这么一个女儿,见史书杰一个人在矿上,大小问题替史书杰处理得妥妥当当。他不像嫁闺女,倒像是娶女婿。史书杰娶媳妇一点没累着。
这次不行,他凡事亲力亲为。新岳父早亡,新岳母家出嫁闺女还要他干这干那,他是又娶媳妇又嫁女儿,家里外面两头跑。媳妇娶到家,他累得睁不开眼。孩子躺地上哭,他躺小床上看着孩子哭,沾枕头睡着了。
雨琛还哭着,新娘子洗完澡穿着睡衣在床上等着洞房,可是左等听着孩子哭爸爸劝,右等听着孩子叫,听不见爸爸的声音。她起身下床推门走进雨琛的小房间一看,好嘛,史书杰睡得像头猪,孩子哭得像泪人。
宫新月忘了对史书杰的誓言:要对他年幼的儿子好。她心想这个继子太可恶,小小年纪心眼坏,这是要搅了她的洞房花烛夜啊!人生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我宫新月学习不太好,连高中没考上,只上了个初中。如今找了个大学生,虽然二婚带娃,可是老公一表人才,又是副科,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宫新月找这样一个老公是哪哪都满意。宫新月从和史书杰相亲到现在不到一个月,他们就闪婚了。
宫新月走进屋,见孩子还哭,她不敢打,一打孩子更哭,她不敢骂,一骂把史书杰惊醒听到了,怨她不遵守要对他儿子好的诺言。于是她只能瞪他。
宫新月瞪着两个铜铃一样的眼睛,扒拉过史雨琛让他看着。史雨琛看着那恶狠狠的大眼睛立刻止住了哭声,惊恐地躲到床脚,捂住眼睛不敢看这个陌生的女人。
宫新月一看这个方法挺管用,拍醒睡着的新郎官要把他拉回自己的房间。史书杰被拍醒,才想起来今晚是自己的洞房夜,怎么也不能让新娘子独守空房,爬起来把儿子抱到床上,对儿子说:“雨琛,乖乖睡觉。”
史雨琛害怕那双恶狠狠的眼睛,窝在小床上不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孩子睡着了,可是刚才那恶毒的眼神留在孩子脑海里,它夜里跑出来吓人。那双眼睛在孩子脑海里变成恶狼的眼睛,盯得史雨琛浑身打颤,他跑啊跑,恶狼追啊追,眼看要追上了,史雨琛“啊……”一声惊呼,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正在洞房的宫新月被惊呼声打扰,咬牙切齿地小声说:“史雨琛,坏我好事,这个仇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