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位置优越,四面有三面环山,一面临海,自是富庶非常。
暮色苍茫中,一座雕梁画栋的府邸灯火辉煌,这处正是王爷的宅邸,位于滇南最繁华之处,却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的幽静与神秘。
沈妙一行人此时正立于宸王府门前,门前的石狮子威武庄严,朱漆大门轻启,传来阵阵丝竹之音。
众人通报过后,约等了一刻钟时间,才有人前来开门,却不过是打开了一扇侧门而已。
谢越的脸色有点难看,站住不动,沈妙却不以为意,拉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一起往里行去。
谢越咬了咬唇,如果能为母亲报了仇,这点子委屈算什么!
王府极大,沈妙目测,这里与京城的皇宫也不差什么了。
这宸王怕是已经在滇南自立为帝,就连王府都是仿皇宫制一比一来建造。
沈妙的心沉了下去,知晓自己这一行恐怕就是九死一生了。
王府府卫将他们一行人带到了宴厅的门口,自进去禀报。
不多时,王府管事便自内而出,迎上前来,圆胖的脸上笑意甚浓,道:“未知江家小姐漏夜前来,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说着将沈妙和谢越向屋中引去。
到了门口却拦住了二人,一双含笑的眼睛看向谢越,礼貌却不容拒绝地道:“此处正在饮宴,怕是只能二位进去,其他诸位还请在外面稍待,这位郎君怕是要取了幂篱方可入内。”
谢越向沈妙看去,见沈妙点头,轻轻取下头上的幂篱。
王府管事见到谢越的容颜,一时惊愣当场,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再次引二人向内而去。
王爷斜卧于宴厅主位,身着朱红色衣袍,衣襟半敞,露出大片白腻的肌肤来,头上珠翠琳琅,顺着雪白的颈项直垂下来,隐没在高耸之间的深沟中,显得艳光四射。
此刻她如葱般细长的手指轻敲着紫檀木椅的扶手,透出慵懒恣意的邪笑。
在她身边,有几个姿容上乘的男孩穿着清凉正跪在她身边,殷勤地服侍着。
宴会厅内,锦衣华服的宾客们觥筹交错,却都是小声私语,目光不敢直视正位上的王爷。
沈妙携谢越低眉顺眼地步入宴厅,步伐稳健,却适时地露出惧怕之意来。
宸王微微一笑,挥手示意沈妙上前,那笑容背后藏着刀锋般的锋芒。
沈妙缓缓走近,于宸王近处跪了下去,恭敬行礼道:“江宁府江怡婷携内子给宸王请安,愿殿下千秋万岁,福泽绵长!”
谢越也掩饰住内心的意欲噬人的恨意,低眉顺眼地随沈妙行礼。
宸王漫不经心地端起玉杯,轻抿一口,目光似不经意地掠过沈妙,让她的脊背不由自主地绷紧。
宸王不开口叫起,她也只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旁边的谢越的身子有几分颤抖,似是坚持不住,沈妙扶了他一把,让他不至于失礼于前。
宸王这才仿佛注意到二人的处境,放下手中玉杯,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透出无形的威压:“江宁江怡婷,南海郡刺史江牧是你什么人?”
沈妙早有所料,从容答道:“是草民嫡亲三姨母。”
宸王这才看了她一眼,声音清冷道:“起来吧!”
沈妙闻言扶着身边的谢越一同起身。
宸王见谢越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脸色也显得发白。
看似关切地问道:“江家郎君这是怎么了?”
沈妙恭敬道:“回殿下的话,我相公身子弱,前些日受了寒卧床十数日才见好,故误了些时日才来见殿下,请殿下恕罪!”
宸王低低一笑,越发显得眉目精致中带着凌厉之色。
“既是这般病弱,不如本王赐你两个男宠替他服侍于你,岂不妙哉!”竟是当着谢越的面直接挑拨二人关系。
谢越闻言脸色更白了,不由在心中暗骂,这宸王太不是东西了,这亏得是他,若是那纪氏在此,不是得被她气得两眼一翻厥过去。
哪个做丈夫的能容忍这样的事?
于是谢越做出一副忐忑不知所措的样子,往沈妙看去。
沈妙果然不负他所望,当即跪下拒绝道:“王爷好意,草民心领了,只是草民与内子相伴数载,已是儿女双全,夫妇恩爱举案齐眉,从不曾有他人插足当中,还请宸王殿下收回美意。”
宸王闻言却将美目将谢越上下扫视了一遍,这才曼声道:“他看起来也没有多好,不过是长得俊秀了点,身子这般弱,你喜欢他什么?他这模样看起来还不如我身边的男宠俊俏!”
说着宸王将身边那跪着的男宠拉上前来,托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并不停与谢越对比。
谢越站在那里,只觉得无比屈辱。
这该死的宸王,竟敢拿他与一个低贱的男宠相提并论。
谢越死死攥住手心,指甲陷入肉中,犹不觉得疼痛。
“殿下此言差矣,”沈妙说着,牵住了谢越的手往下一拉,谢越随着她的力度跪倒在宸王的脚下。
谢越适时垂下头来,强压下眼中的羞辱和恨意。
“殿下所得好男儿不知凡几,或许在殿下眼中草民的相公不够完美,甚至连尚好都称之不上。可在草民眼中,他就是最好的!”
沈妙似是动情地执住谢越的手,放在心口:“草民以为,我爱的人,他不需要多好看,也不需要多康健,我只需要他爱我,依赖我,陪伴我,就是我需要的。”
“再卑微一点,就算他不爱我,只要他是他,我就是爱他的!”
谢越不可控制地抬起头来,盯着沈妙的眉眼,内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虽然知道沈妙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可他听完这话,竟然有一种要流泪的冲动。
世间竟有如此这般女子,令他叹为观止!
奈何女子却已经有夫!
红尘有幸识君面,奈何君心已属他!
谢越痴痴地看着沈妙,扮着纪氏的深情人设。
沈妙说完,双眼直直地看向宸王眼中。
宸王审视她良久,忽然莞尔一笑:“未料想得到,江织造使那般榆木疙瘩般的人竟能生出你这样个情种来!”
“起来吧!”宸王温声道,竟比她刚来时态度不知缓和了多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