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然抱起沈荣还不记瞪了沈妙一眼。
沈妙：……
她怎么了她？！她什么也没有来得及做啊！
一头雾水。
李浩然哄了他好一会，沈荣方才控制住了眼泪。
只是还有点抽抽嗒嗒的，看着委屈极了。
于是沈妙用她自认为最温柔的语气对沈荣再次道：“荣儿，阿娘抱抱好不好？”
沈荣：“哇哇哇哇啊啊啊呃啊……”
魔音再次穿耳！
沈妙逃也似的飞快道：“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了！”
说完朝外飞奔而去，连脚上的鞋子都没来得及换。
李浩然气闷地坐在榻上哄着哭哭啼啼的儿子。
这孩子，平日里从来不哭的，如今见了娘怎地光扯着嗓子嚎，嗓子都快哭哑了！
“荣儿乖，荣儿不哭，刚才抱荣儿的是阿娘。”
“荣儿不是想娘了吗，怎么不要阿娘抱了啊？是不是与阿娘生分了？”
“乖乖荣儿……”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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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第一医院。
“妈妈，妈妈你怎么还不醒啊！”
一个头上扎着小辫子的两岁小女孩此刻正在病床前握着一个躺在床上穿着病号服男人的手指。
她个子矮矮，只比病床高了一点点儿。
她的语气失落，低低的童音听起来闷闷的。
“娇儿啊，那是你爸，你这孩子，咋就不听，快过来，到舅舅这儿来！”
“这个才是你妈！”
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坐在另一张病床前。
他面前床上躺着的正是与沈妙如出一辙的脸，只是看起来年纪要大上十来岁。
看起来病弱，苍白。
小女孩不为所动，倔强地拉着男人的手道：“这就是我妈妈，妈妈你快醒醒，你告诉舅舅，你就是妈妈！”
男人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握住了沈妙的手。
“姐，你快醒醒吧，你再不醒，娇娇这孩子就要魔怔了！”
沈妈妈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喝斥道：“胡说什么呢，咱娇娇聪明着呢！”
女孩就是沈妙的小女儿，小名娇娇。
她将小脸紧紧贴在李浩然的手上，带着泣音道：“妈妈，娇娇今天是坏孩子。”
“娇娇和楼下的小朋友打架了！”
“因为他说我是没爹没妈的孩子！”
“可是娇娇明明有爸爸和妈妈！”
“妈妈，你怎么还在睡觉啊，你什么时候醒啊……”
“妈妈……”
小女孩的泪水滴落在男人的手指上。
很轻，却很烫。
旁边的沈正屿也正与沈妈妈说着这事。
“姐姐小区的人真是群八婆！”
“我今日带娇娇下去玩，有个三四岁的孩子竟然说娇娇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说她是个灾星！”
“我他妈恨不得撕了那帮贱人的嘴！”
“肯定是她们整天在背后嚼舌根，那小孩才对娇娇胡说八道！”
说到这里，沈正屿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一个没反应过来，娇娇已经揪着人家小孩的头发跟人家滚成一团了！”
“你别看娇娇小，她打架是真狠！”
“可把他奶奶那个八婆心疼坏了，嘿嘿，我外甥女就是厉害！”
沈正屿说到这里，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沈妈妈叹了一口气。
“当时110和120一齐到小区拉走了妙妙两口子，直到现在也没回家，小区里知道的人太多，人多口杂说些闲言碎语是正常。”
沈妙简直又气又急。
她的娇娇那么小，那么懂事，怎么可能是个坏孩子啊！
她只恨自己现在动弹不得。
可是她的小娇儿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她从前几天第一回来医院就扒在自己身上喊妈妈。
“娇娇也不知道怎么了，非问姐夫喊妈妈，别是有什么癔症吧？”
沈正屿压低了声音对沈妈妈道。
沈妈妈转头瞧了一眼在床边喃喃自语的小外孙女，轻轻叹了一口气。
沈正屿也闭了嘴没再说话。
没有人看见，李浩然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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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妙回到房间时，沈荣已经睡着了。
李浩然正坐在临窗的小榻上看一卷书。
沈妙凑了上来，问他：“看什么呢？”
李浩然收起了手中的书：“老婆，你回来了！”
沈妙发现他总是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叫自己老婆，而有外人在的时候叫她名字。
见面才第二天，沈妙仿佛已经习惯了他叫自己名字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地不想让他发现自己不是她。
“荣儿睡了？”
大床上有一个小小的鼓包微微起伏。
沈妙又踶拉着那双奇怪的被称为拖鞋的东西。
卧室中的一切都变得柔软舒适，是李浩然特意为小荣儿准备的。
红罗说沈荣如今正练习爬行，所以屋中所有带尖角的东西几乎都看不见了。
除了床头外，其余的三边地上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棉垫，确保荣儿就算掉下床也不会弄伤。
看不出来，他还挺细心的。
她不晓得照顾一个年幼的孩儿竟还可以这样。
有这些装备在，其实一个人也完全可以照顾好一个年幼的孩子了吧！
两个人一起悄悄往大床边走去。
然后并肩趴在沈荣身边看着他。
感觉就像是两个偷吃糖果的小孩一般。
眼前的小孩子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起来颇有规律。
沈妙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过一个年幼的孩儿。
一时觉得新奇非常。
又想到这个孩子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心头涌上一阵暖意。
哪怕非她所得，亦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骨肉。
沈妙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与母亲相处时日也少得可怜，自母亲去后，她时常觉得孑然一身，茕茕独立。
有时她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起初母亲去后，她觉得活着只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
保卫大梁，承继将军府荣耀。
她甚至没有成家的念头，因为她不想哪一日自己死在战场上，让夫小如他继父蒋氏一般辛苦操持。
何必害苦了一个好好的男子！
可是如今，身边的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给了她家的感觉。
让她第一次觉得，有个家其实也不错。
家里有他，有他们共同的孩子。
可惜，这一切好像都是她偷来的！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贼，偷偷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房间，却想将他狠狠霸占，据为己有。
她握住了沈荣的小手。
小孩儿的手小小的，温暖的，柔若无骨。
她轻轻晃了两下，那细细的指头抓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柔弱的似乎一挣就会断掉。
这一刻这孩子忽然就住进了沈妙的心里。
“可爱吗？”李浩然突然出声。
“嗯。”
“每次他睡觉的时候我都很想亲亲他。”李浩然低声道。
“我，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