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厚张嘴就喝一肚子凉风,他倒也不觉得累,主要是心疼媳妇、老娘。
三人谁都没料到,出门的时候好好的,走半道上雪是越下越大,迷瞪眼。
天冷道滑,一步一出溜,不注意能摔个鼻青脸肿。
田雯也不嘴硬,是得歇歇,别说自己前世,往前倒腾八辈子,她也没腿着走过俩小时不停啊,还得推车。
脚下的雪一踩一冒烟,赵仲厚扶着老娘坐上板车,“娘后半段您就坐上面,我跟何氏一起拉就行,用不着您。”
何氏也帮婆婆揉揉腿,捶捶腰,她想着卖头猪而已其实婆婆根本用不着来。
婆婆为什么要来,那还不是为了看亲家,越是这样越说明婆婆重视自己。
心里甜滋滋的,她天生大嗓门,现在都夹着嗓子眼附和道:
“娘您就踏实坐着。”
“行啦行啦。”田雯不耐烦,“我今年三十不是七老八十,下这么大雪,本来道就不好走,我还坐上面像什么话,净添乱。”
休息够后,她大手挥挥手,三人继续冒雪赶路。
夕阳镇,风雪愈大,天阴沉沉的,今天何屠夫早早就收了摊子。
“收摊啦?”
何屠夫胳肢窝夹着一块大门板兼案板,正往铺子里放。
心里正琢磨着一会是拿炸鱼还是大肠下酒时,一道声音穿透雪幕传入他耳中。
何屠夫没多思考,顺嘴应合,“可不咋的,今儿天气邪乎,明儿赶早吧,今儿卖完了。”
他还以为是谁家上门割肉来了。
“何老哥,你先别急,我这是给你送生意上门呐。”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由远及近。
何屠夫定睛一瞧,随后赶忙放下门板,故作惊喜,“是张老哥啊,啥生意不生意,有事你说话。”
他说着还边往后院喊,“家里的,弄点热乎吃食,来且了。”
两人中,当头一人叫张大嘴。
人长得瘦精,双手揣袖口,头上扣一顶灰色棉布帽,走起路来活像只大马猴,特别是那张嘴笑口一开,更像。
别瞧人模样生得不咋的,胆气不孬,经常走南闯北,是镇上有数的行商。
张大嘴摆摆手,冲里面客套,“不麻烦啦嫂子,我就跟我大哥唠唠嗑。”
何屠夫大饼脸上的笑容柔和少许,他也确实不乐意招呼张大嘴。
全因这人有钱但是为人死抠。
既然张大嘴客套,他也就就坡下驴,人都不往家里领,三人就站大街上硬挺着唠。
“老哥,今儿我给你介绍一人,你俩还是本家,县里何家公子,何为年。”
张大嘴指着身旁一人介绍,那人二十上下,黑色细棉布袄,扣一顶皮帽子,瞧着白白净净,拱手笑了笑。
何屠夫听了,心底暗自摆手,他可不敢攀高枝。
只因这县中何家岂止是大户,那是县老爷上任都要递拜帖的存在,妥妥地方豪强。
外面天冷啊,张大嘴走南闯北习惯了,何屠夫五大三粗火力壮,两人屁事是没有。
可给何为年冻够呛,圆乎的小脸冻得卡白,他打完招呼后,忍不住吸溜吸溜鼻子,赶忙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