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就这样驯了几天马,东陵璟这两日忙得很,夜里都在游园那头,没空管她。
两天后,她换了一身便装,带着嬷嬷大摇大摆的出了行宫。
跟上次一样甩掉嬷嬷后,她自个儿去了黑市。
黑市还是一如往常的热闹,铺子的老板已经等着她了。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苏锦跟着老板上了二楼的包间,她不想耽搁时间,验过货后就带着女儿红出了铺子。
可还没走几步,她突然耳廓一动,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她。
刚刚就听老板说,有人高价要购买他们的这株药材,本着江湖人做生意的原则,他们没有将东西卖给那些人。
可近两日,黑市里出现了好多生面孔,有的铺子还被官兵查封了,他们的供货渠道也死了好多人。
黑市背后势力繁杂,能做到这一步的,必定是朝廷位高权重者。
苏锦脑子里想起了上次从黑市回去后,东陵璟就说些有的没的,她眼眸微暗,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对策。
幽云十二州是大魏的重要战略城池,位于燕北腹地,此番暴动被平定,可燕北的藩王还在蠢蠢欲动,与西疆各族暗地里勾结,倒卖军械武器。
强龙不压地头蛇,朝廷派过去的将领被暗地里弄死的也多的是,被收买的更亦是。
西疆已经乱了几百年了,一直南下侵占中原,攻城掠地。
自太子东陵璟上位后,攻羌族,灭柔然,派亲军驻扎燕北高原,燕北这些年才安定了些。
可大魏内部斗争激烈,太子东陵璟在南越一战落了腿疾后,东宫之位的争斗就愈发激烈,朝堂局势瞬息万变,燕北那头是愈发猖狂,明目张胆的倒卖军火。
“殿下,幽州和云州两大关口城池的所有账目都在这里了。”
东陵璟看也没看,将用火蜡封住的信递给了身后的朱雀,对着底下的一个大将说道,“快马加鞭传到燕北,交给郭天成。”
夏武接过朱雀递过来的信,恭声,“是。”
大臣们都在一个一个的汇报公务,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侍卫的声音,“殿下,苏侧妃求见。”
殿内的众人立马住了嘴,都默不作声的等着。
东陵璟连眼皮子都没掀,“去偏殿候着。”
苏锦本来是想先发制人的,可东陵璟竟然不见她,不知道那跟踪她的人会说些什么。
她蹙着眉坐在了偏殿的椅子上,就是查到了她在买药材,也不知道她拿来做什么吧。
不行,东陵璟此人疑心深重,走一步想十步的性子,谁知道他会想到哪儿去,不能掉以轻心。
这样一想,她立马在脑子里搜罗关于治腿疾的各种方子,想了好大一会儿。
可想着想着不由得偏了思绪。
东陵璟一直不信任她,提防着她,她是不是应该下点猛药,让他对她不单纯是身体上的纠缠,而是心,这样的话,也不必一直被监视。
可这狗太子的心实在是铁石心肠,连个缝隙都撬不开,她又有什么本事能进去一丁点。
睡了这么久了,她明里暗里也试探过,可他一个阴晴不定,就能掐死她。
明摆了根本没把她当回事,连表面的虚情假意都是故意膈应她。
这时,有宫女端着茶进来,苏锦回过了神,接过了茶。
手心传来异样的触感,她微顿,看向了低垂顺眼托着托盘的宫女。
“娘娘,喝点茶暖暖身子。”
“殿下快忙完了吗?”
宫女躬身后退,“殿下没有传召。”
苏锦抿唇,没有再说话。
等人退下后,她打开了纸张,看清了上面的字,心头顿了下。
是楚青越的信,他要回幽州了。
回去也好,圣人已经老了,他一个置身事外的异姓王最好不要掺和进皇子们的争斗中。
幽州地大物博,地处燕北高原,是个很好的地方,如果她能脱身,会履行承诺去找他喝酒。
之前埋在景州庄子树下的酒还没喝呢。
月上枝头,四周的宫灯照耀着苑内的小径,苏锦拿着火折子把信纸烧了,埋在了梧桐树下,用脚踩严实了。
他突然回幽州,其实她隐隐能猜到是跟东陵璟有关,跟燕北的暴动有关,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近来天气冷了,可这行宫选的地理位置好,凉淡宜人,四周的风呜咽吹着,也不觉寒冷。
苏锦从梧桐树下出来,一转头,整个人顿时怔在了原地,险些爆了粗口。
狗东西,走路不出声儿的,吓死人了。
东陵璟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宫廊下,一身尊贵的绛紫色蟒袍,皇檐上垂着的宫灯依稀照亮了他的半边脸,端的妖美异常。
他身后没有跟着侍卫,但苏锦知道,四周不知名的暗处到处都藏着死士。
她没过去,走到湖边洗了洗自己手上的泥土,一根一根的擦拭干净。
“爱妃是去挖坑埋自己了?”
不辨喜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锦能从水面上看到走到她身后的男人。
她若无其事的把手洗干净,拿着帕子擦了水,回头娇嗔着说道。
“殿下一直忙,臣妾好无聊,就出来走了走,不小心崴到了石头跌倒了,脚踝都有些疼呢。”
东陵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是没长眼睛,走路还能崴了脚?”
苏锦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柔柔的缠住了他的臂膀,“那树下太黑了,臣妾一时没看清路。”
说罢,怕他又问她为什么来这树下,在树下干了什么,别疯子似的让人把土挖起来,迅速转移了话题。
“臣妾之前被人利用下毒加重了殿下的腿伤,一直心里有愧疚,找了好些地方,今儿终于找到了一株好药材,对殿下的腿疾管用。”
东陵璟见她主动提起了这茬,似笑非笑道,“爱妃这么关心孤?”
“臣妾自然关心殿下。”
她才懒得关心他,但这事是瞒不住的,她大不了用女儿红的边角料给他随意熬个药汤,自己用惢心炼药。
“有多关心?”
“---”苏锦笑吟吟的抬脸看他,“殿下是臣妾的夫君,为殿下做什么臣妾都愿意。”
东陵璟垂下眼皮子看她,“为孤死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