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一些了,夫人出门便少了很多,娘却习惯了每次在街上卖完糖葫芦去那大户人家的门口转一转,她终于见到了那位夫人的女儿。”
“那时候,十岁的大小姐身边常常跟着一个明明也才十几岁,却装作小大人傲娇的很的少年郎,少年郎看上去对大小姐十分不耐烦,却也会细心地注意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喜欢糖葫芦,便接管了她母亲的活,日日去见她都带上一串。”
苏棠卿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了一个少年郎,那时候的苏棠卿满心满眼都是萧崇宁,那里能注意一个卖糖葫芦的妇人?
但那段时间每日一串的糖葫芦,还有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妇人的孩子,她仍旧记在心上。
苏棠卿破涕为笑,“后面我坏了牙,母亲便不许再吃,你母亲现在还在卖糖葫芦吗?身体可好?”
牡丹眼中恨意浮现,隐约藏着悲伤。
“我娘在我十三岁那年便死了。”
苏棠卿惊愕的抬眸,也就是她和萧崇宁相互喜欢的同一年吗?
“我爹当年不愿尚公主,先帝的六公主因此恨上了我爹,派人借口杀了我爹,而找的人就是苏回升。”
牡丹娓娓道来,明明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声音中还是满是恨意。
“我娘那天回家便突逢重变,我奶奶因此受了刺激撒手人寰,母亲为了给我爹讨一个公道,告到官府去,也被苏回升杀了。因此,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杀了苏回升报仇。”
牡丹抬眸望向苏棠卿,“很抱歉苏姑娘,我利用了你,但我需要搭上萧督主,如果没有萧督主,我自己一个人无法报仇,我需要一个跳板。”
苏棠卿非但没有生气,甚至替牡丹而悲伤。
苏棠卿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爬到这一步,竟然杀过这么多无辜的人!
牡丹站起身跪在地上,“还希望苏姑娘能在督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苏棠卿沉默半响,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你是一个好姑娘。但我爹杀了你的家人,俗话说父债女偿,你难道不怪我吗?为什么还要跟我合作?”这也是苏棠卿不明白的点。
牡丹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邹家人都是好人,邹家出嫁的小姐曾经在我娘重病时给了我们看病的银两,还找来了最好的大夫,她的女儿也定然是一个好人。虽然我没有邹伯母是被苏回升害了的证据,但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苏棠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心里忽然就有了力量。
没错,邹家处处与人为善,在天底下不知道结交了多少像牡丹母亲这样的善缘,他们都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盼着邹家能好好的。
牡丹跟苏棠卿两人平复心情都平复了许久,不过等恢复过来之后,便再次恢复了姨娘和原配大小姐的相处方式。
“大小姐别客气,我身为你的姨娘请你吃顿饭是应该的,这顿饭你随便吃,我来请!”
牡丹豪迈,苏棠卿也愿意给面子,笑道:“好啊,那便谢谢姨娘了。”
“大小姐也知道我爱财,不必道谢,只希望今后有能挣钱的门路,给奴家介绍介绍。”
两人吃得开心。
吃完后牡丹回了苏府,苏棠卿便去了苏宅。
苏宅中,萧崇宁正躺在苏棠卿的床上看书。
苏棠卿到时,他将书放下,“棠棠来了,过来坐。”
萧崇宁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今天心情明显不错,“棠棠今日去见牡丹,有什么收获?”
苏棠卿沉默片刻,“牡丹挺可怜的,督主愿意帮帮她吗?”
苏棠卿主动靠在萧崇宁怀中,抬起头望着他,那双鹿眸实在过于炽热,萧崇宁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这双眸子炽热了,当即便有些兴奋和小心翼翼。
“棠棠想,我自然是愿意的。”
萧崇宁声音温柔下来,简直恨不得溺死在这温柔乡当中。
苏棠卿微微一笑,笑容甜蜜且充满阳光。
萧崇宁只恨不得时光便一直这样停顿下去,这样就可以让苏棠卿一直陪在他身边,永远都不分开了。
苏棠卿靠在萧崇宁怀中,心里却没有丝毫高兴,因为她知道,这是两人分开的倒计时。
萧墨兴冲冲将药端进来,“姑娘,我家督主今天可还没吃药,就等着你来亲自喂了,你要愿意喂督主吃药,他肯定就乖乖吃了。”
萧崇宁冷睨萧墨一眼,“多嘴!”
被萧墨这样调侃,还是在爱的女人面前,他耳根到底是不争气地红了。
苏棠卿一反常态没有拒绝,而是接过了药自己试了试温度送到萧崇宁嘴边。
“温度正合适,等你吃完了,我喂你一颗蜜饯好不好?”
苏棠卿的过于温柔,甚至没有三年前的小脾气,让萧崇宁诧异抬眸,但凡是苏棠卿送到嘴边的,他就没有不吃的。
等最后一勺药吃完,苏棠卿捏着一颗蜜饯送到他嘴边,两人对视,萧崇宁炽热的眸光想要将她融化。
苏棠卿只觉得有些不自在,正要将手抽回,却忽然被萧崇宁的薄唇凑近,他张嘴咬掉了那颗蜜饯。
温湿的嘴唇触碰到她冰凉的指尖,萧崇宁一把将人搂在怀中,薄唇触碰上她的温热朱唇。
萧崇宁将人搂得极紧,其中的爱意和疯狂仿佛都要溢出来,不给苏棠卿半分呼吸的空隙。
直到她快要被吻到窒息,萧崇宁才松开她,用额头抵住她的。
男子声音沙哑,甚至还有些微微喘息,“棠棠,你终于再次完完整整爱上我了。”
这话,让苏棠卿觉得心中酸涩。
她面上却扯出一个笑来,“我什么时候,都是独属于你的。”
苏棠卿心里的酸涩被她压了下去,她还有完美的未来,和最好的后半生,绝不能吊死在京城中。
京城的腥风血雨和权谋她已经彻底腻了,只想要找一个平安且安宁的地方,了却此生。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想要让伤裂开吗?”
萧崇宁不悦地吻了吻她的唇,他有千百种方式让自己舒服,然而这些都要折磨到苏棠卿。
他不想要让他的棠棠,去做任何不想要做的事。
萧崇宁松开苏棠卿,“我没事,我自己待会就好了。”
苏棠卿见他这样有些好笑,上前搂住了萧崇宁的腰,声音温柔地吐露在他喉结处,痒痒的。
今天苏棠卿主动的让萧崇宁有些不适,他抬眸望着她,震惊一直守规矩的苏棠卿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心中明明该是兴奋高兴的,可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别扭藏在里头,说不清道不明。
他的棠棠,一直都应该是被他照顾的一个,什么时候轮到她来照顾自己,萧崇宁都觉得自己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