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正蓝旗干的好,攻的漂亮”
站在南门城楼上的西安将军富喀禅,遥望北门外的南蛮子营寨,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一掌拍在耳墙上,小声夸赞道。
这帮友军出城半个时辰,总算搞出些大动静,声势越大,攻的越急,南蛮子的援军和注意力,就会转移到北门附近,正是他们偷鸡的大好良机啊。
然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谱了,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亲兵低声喝道:
“来人,开城门”
“传令总兵线国安部为先锋军,分其一半兵力埋伏小西门方向,预防仁福门外的南蛮子增援西山”
“剩余的兵马,沿着山脚慢慢抵近西山,再仰攻南蛮子炮兵,我部兵马紧随其后”
20多年前,三顺王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就在关外投了大清,但在满洲将校眼里,这帮人还是奴才,是冲锋陷阵的炮灰。
总兵线国安出身三顺王,其部都是骄兵悍将,久经沙场的老武夫,必须冲在最前面,死光以后,满洲大兵再往上冲。
“轰、轰、轰”
“啊、啊、啊、、、”
楚雄城北门外的夜袭战,已经挪到了营寨东门和西门,满洲鞑子的10几门虎蹲炮,一刻不歇的对着营寨猛轰,里面的明军,时不时的传出惨叫声。
明军营寨东门,躲在暗地里的宜川伯高启隆,望着摇摇欲坠的栅栏,还有营内的尸骸和伤兵们,心急如焚啊,转过头对着公安伯李如碧,大声问道:
“公安伯,怎么办?那帮土司的火炮太猛了,营寨扛不住啊”
半个时辰前,土司炮灰们偷袭营寨正门,他们两个伯爷还沾沾自喜,总算有人顶在最前面了。
想不到没过多久,啃不下营寨的土司炮灰们,就把阵地转向他们镇守的东门,火力还非常强悍,应该是鞑子增援的大炮。
“呸”
公安伯李如碧,粗鲁的呸了一口浓痰,阴沉着脸望着营外方向,清军的阵地上火光四起,肯定又打炮了,转过头,对着宜川伯高启隆,大声吼道:
“他娘的,你问我,老子问谁去?”
“死守吧,反正都是一群土司兵,弟兄们见多了,没什么可怕的”
“把长枪兵和刀斧手顶最前面,死死扛住就行,弓箭手和鸟铳兵躲在后面,射死那帮土王八”
根据前营传回来的消息,偷营的清军就是一群土司兵,大西军出身的他们,就放宽心了。
这些土王八,云贵川遍地都是,在他们的印象里,甲胄兵械装备一般,战斗力更是弱的一批。
唯一不爽的就是大炮,两个伯爷手上一门都没有,从贵州跑路的时候,全部丢完了,这时候只能被动挨轰。
况且两人手里的一千兵马,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武夫,扛一扛死守肯定没问题,到时候岷王的援军也该到了。
“轰隆、、、”
一刻钟后,面对正蓝旗的猛烈炮火,明军营寨东门的木头栅栏,也扛不住了,轰然倒塌。
“哈哈哈”
站在高处的正蓝旗参领巴哈穆,脸色一喜,哈哈大笑,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南蛮子营寨正面抵抗越强烈,其他营寨大门的防守就会越羸弱,声东击西的道理,他也是懂行的老武夫。
点了点头,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亲兵,大声下令:
“把大炮推上去,换大散子,轰死那帮南蛮狗,给大军开路”
虎蹲炮就这点好,移动方便,是野战炮中的大杀器,不但能发射1.5斤大铅弹,还能发射拇指头大小的大散子,一炮一大片。
巴哈穆回过身,借着月色,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2千满洲大兵,一个个顶盔掼甲,双目刺红的盯着南蛮子大营,拔出腰刀,放声怒吼道: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跟着本将杀进去,屠尽南蛮子,鸡犬不留,为都统大人报仇”
正蓝旗即便是再烂,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但也轮不到南蛮子骑在头上拉粑粑。
都统大人阿尔津,堂堂正蓝旗的二把手,战死磨盘山、潞江堆京观的旧账,里面的南蛮子该偿命了。
屠城满鞑子,才是真正的砍人高手,烧杀抢掠、鸡犬不留才是基操。
“杀、杀、杀南蛮子”
“报仇、报仇、杀、、、”
整整2千正蓝旗满洲大兵,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望着南蛮子的军营,发出惊天怒吼。
特别是前面的陷阵死士,一个个身披两三层甲胄,头戴钢盔,手持长柄重斧、铁骨朵,双目嗜血犹如下山的猛虎。
“轰、轰、轰”
“啊、啊、啊,俺的腿”
“是鞑子,是大散子,鞑子要冲营了,快退”
栅栏后面的明军,失去了遮挡,面对呼啸而来的散弹雨,又是一堆残肢断臂,哀嚎遍野。
顶在前面的长枪手,军阵为之一空,仅存下来的明军,脸色惨白望着冲阵的鞑子,大喊一声,纷纷后退,闻鞑子丧胆啊。
“哈哈哈,杀明狗、、”
“杀、杀、杀南蛮子、、”
明军一退,几百个顶盔掼甲的正蓝旗满洲死士,双目赤红的嘶吼着,沿着豁口处,趁势冲杀进去,追着明军的屁股一路砍杀。
“不好,是满鞑子,快快快,放箭,放铳”
“你们几个,快带人冲上去顶住,岷王的援兵很快就会到”
宜川伯高启隆,望着前面的溃败,还有几百个蜂拥而至的满洲铁头人,满目惊骇,肝胆俱裂。
大声嘶吼着,下令后面的弓箭手和鸟铳兵射击,还不忘把身边的亲兵都派出去,希望能顶住。
“哈哈哈”
“南蛮子不堪一击,兄弟们,抬高炮口继续轰,继续冲,杀、、、”
看着前面的陷阵死士撕开了口子,参领巴哈穆,又是一顿狂笑,举起腰刀,振臂一挥,下令剩下的1千多将士冲进去,扩大战果。
这才是真正的南蛮子嘛,闻女真丧胆,丢盔弃甲是常事,满大爷只要跟在后面捡人头就行。
“咔嚓”
营寨内,一个身披三层甲胄的满洲佐领,大跨步追上南蛮子溃兵,抡起长柄开山斧,狠狠的剁过去,咔嚓一声,圆滚滚的脑袋飞的老远。
再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看着稀稀散散的鸟铳和箭矢,摇了摇头,举起大斧头,面目可憎的样子,大吼一声:
“兄弟们,冲进去,鸡犬不留”
太简单了,几乎没什么抵抗就杀进去了,这帮南蛮子不行啊,一群软脚虾而已,看见满洲大爷就会跑。
不像前营,面对的都是大炮、烈火和壕沟,土司炮灰伤亡惨重啊。
公安伯李如碧,脸色惨白的望着前面,几百上千的鞑子正在掩杀长枪兵,旁边的弓箭手和鸟铳手,也在缓缓后退中。
转过身,走到不远处的高启隆身边,小声说道:
“宜川伯,顶不住了,先撤吧”
他们俩手下的兵将,所谓的百战精兵,在贵州的时候,都被鞑子杀胆寒了,一个照面就溃退了,怎么扛啊。
“好,往后门撤”
宜川伯高启隆,也是老油子兵痞,脸色惨白的望着前面,听到这话后,回过头跟李如碧对视一眼,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声回道。
原来以为冲阵的是土司炮灰,摇身一变全是满洲铁头兵,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打不过就跑,没什么丢人的。
至于怎么向岷王监国交代的事情,先活下来再说吧,继续扛下去,命都没了还交代个屁。
干仗了半天,西门外的明军,还有后方的大营,一个援兵都没见到,他们也是明军,不是降兵炮灰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