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嘭、嘭、嘭、、”
“末将领兵不力,致使兵马溃败,甘愿受罚”
阿瓦城北城外,明缅双方的火炮,还在继续咆哮中,砍完溃兵后的小将马承荫,跟着参将王朝兴,一起双膝跪地磕头,恭敬的对着监国大声请罪。
心惊胆颤的马承荫,更是汗流浃背,撅着大屁股,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他父子俩都是满清降将出身,又是兵败被俘,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投诚,如今终于逮到机会了,当然得谨小慎微。
同样是同一批降将,线国安的儿子线成仁,入职亲卫营的时候,挂职游击将军,可谓是恩宠之极。
他们父子呢,一个领兵1500人,是线国安的一半,另一个是光棍大头兵,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啊。
“嗯”
监国朱雍槺点了点头,心中倒是没有多大的不满,随意的摆了摆手,稍微肯定的说道:
“都起来吧,这仗打的还行,至少扛了两刻钟,没有立马崩盘,你们两位还算是有点功劳的”
“别灰心,都起来吧,以后好好带兵征伐 ,战功等着你们”
在他心里,这种缅甸土司兵营,本来就是实验性的军队,所有的军饷和赏赐待遇,也都在摸索阶段。
特别是农田分配方面,现在就是试验区性质,野心勃勃的朱雍槺,也有意将来在中原推广,到底是营庄制好,还是军屯民屯好。
别看土司明协军,都是明军将校在统兵,但里面9成以上的将士,都是缅甸土司丁壮和一些降兵。
可以说,一个不留神,这帮人可能就崩盘,甚至是暴起作乱反杀,所以说,这帮将领也是胆战心惊,都成了实验性的小白鼠。
顿了一下,朱雍槺回过头,把目光看向旁边的李定国,好似无意的问道:
“晋王,对不对?”
“打仗你是行家了,当初大西军就是这么过来的,你怎么看?”
又来了,威武不凡的大明监国,又在用言语敲打李定国了,那真是无时无刻的敲打刺激,才能彻底收服李晋王。
告诉他别忘了自己的出身,做臣子要懂的本分,他效忠的是朱家王朝,而不是某个废物皇帝。
战功赫赫的李晋王,这家伙才是真正的战场行家,从农民起义军开始,南征北战,专干驱杀流民,攻城掠地。
彼之娘之的玩意,就是这帮农民军,才是搞死大明王朝的罪魁祸首,否则给一百年的时间,满清也甭想杀进山海关。
“监国过誉了”
李晋王赶紧站出来,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对着朱雍槺拱了拱手,谦虚的回了一句,随后点头大声回道:
“这帮土司兵将,成营不过5天时间,两位将军能打的这样,已经非常难得了,毕竟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溃兵”
“不过啊,末将倒是觉的,只要军令严谨,赏罚分明,这支军队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还有一点,领兵的将军,不要怕死人,不能有半点的怜悯之心,土司兵丁一大堆,精兵悍将都是打出来的”
经过龚铭的劝解,还有最近时不时的被朱雍槺敲打,李定国已经开始逐渐免疫了,至少脸面上,看不出有半点不悦不满。
当然了,心内里,肯定很不爽了,如果是以前的朱由榔,跟李晋王说话都得小心谨慎,哪里敢随便点拨。
像朱雍槺这种话,如此明目张胆的敲打,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啊,找死的玩意。
刚才那一句大西军和农民军,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往事了,里面的恩恩怨怨,又是谁说得清呢。
如果不是大明王朝自己作死,搞得民不聊生,老百姓吃饱了?还是撑着了?没事抄刀子玩命造反啊。
“嗯,晋王说的好”
朱雍槺看了看一脸淡定的李定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个李晋王,好像心态变化了不少啊,以前的桀骜不驯完全没了踪影,难道这么快就想通了?不应该啊。
如果李定国有如此智慧和心计,战功赫赫的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份上,历史上,也不会分崩离析,悲愤而终。
想了一会后,还是没想通,也就不在理会了,朱雍槺转过头,对着马承荫几个大将,大声吩咐道:
“打的不错,先下去整兵吧”
“记住一点,不要怕死人,你们死多少,孤就给你补多少”
“为将者,体恤士卒是本心,但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上的仁慈,就是对朝廷的不负责,害人害己”
明末中原大地战乱几十年,中南半岛也是纷乱不断,缅北的土司之间更是争斗不止,归根结底,还是活不下去。
如今刚成立的5个土司伪军营,其实也是一群卷王兵丁,当兵吃粮拿饷银,也得内卷啊,干的不好就得滚蛋,后面一堆土司丁壮等着顶上来。
这些领兵土司明协军的大将,首先要摆正位置,找准定位,才能更好的发挥领兵才能,否则前怕狼后怕虎,左支右绌,更容易出大事。
“呼、呼、呼、、”
处理完土司伪军后,朱雍槺深吸一口气,脸色一正,表情严肃的看着李定国、刘玄初,还有贺九仪,沉声问道:
“打了半天了,诸位对这个阿瓦城有什么看法?”
一国之京都,朱雍槺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压根不指望一波流能拿下,否则也太看不起缅甸国了。
第一波进攻,就是为了检验土司的战斗力,还有阿瓦城的防守强度,也好根据发现的问题进行改进。
当然了,他也看出来了,阿瓦城的守军士气,那是真的不行啊,太低落了,都想做缩头乌龟,一副明军拿他们没办法似的。
“启禀监国”
军师刘玄初,早有腹稿了,当仁不让的第一个站出来,对着身材魁梧的朱雍槺,点头大声说道:
“老臣认为,守军的战斗力和意志力,非常有限,只是凭着城高墙厚,据险而守而已”
“还有一点,狗鞑子杜兰跑路了,且海船速度太快,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到达广东沿海”
“咱们得加紧攻城,不得再拖延,否则广西就得面临危机,还有贵州鞑子也可能铤而走险,甚至是江浙沿海”
他说的不错,这个阿瓦城守军的战斗力,肯定不如上个月的广西清军,还有楚雄城的鞑子,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更重要的是,从战略角度上看,杜兰带着朱由榔首级跑路,对中原的局势,影响太恶劣了。
一旦消息在中原大幅度传开,对大明王朝的打击是致命的,特别是江浙沿海鲁王系和福建的郑氏集团,鬼心思必然异动。
身为军师谋士,攻城掠地是大事,但战略上的思考,才是真正的核心,不能光顾着眼前的坚城,而忘记身后的危机,得时刻提醒大明监国。
“回监国”
李晋王紧随其后,一脸的自信满满,挺直背脊站出来,对着朱雍槺拱了拱手,大声回道:
“末将的看法,也是速速拿下阿瓦城”
“咱们有这么多土司兵,后备的丁壮更多,填埋护城河一点问题都没有,很快就能拿下”
“至于攻破阿瓦城,末将也认为难度不大,无非是城门、蚁附登城,还有地道穴攻”
“阿瓦城有十万守军,但真正能站在城墙上的兵丁,也就几千上万而已,城外咱们兵多将广,可分头行事”
“城门的话,以莽达的性格,胆小懦弱无能,末将以为应该是封死了,到时候也可以用火药包试一试”
“城墙和地道,可以同时进行,上面蚁附攻城,下面丁壮挖掘,最后用火药包炸掉城墙,即使炸不掉,炸榻也行”
“还有一点,咱们的火炮阵地,太靠后了,得往前挪,最好是把淮国公和线将军的火炮抬枪,全部调过来,加强火力遮蔽”
说到打仗,攻城略地,老武夫李定国才是真正的行家,因为死在他手里的军民,都是百万级别的。
如今的明军,兵多将广,火器犀利,土司兵丁和降兵丁壮炮灰,更是有好几万,即便是缅甸京都,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干就完事了。
至于怎么攻破阿瓦城,李定国也是早有定计,这家伙跟了朱雍槺半个月,早就对岷王军团的实力,摸得一清二楚,否则也不会如此心平气和。
兵多将广,火力犀利,令行禁止,这种军队,别说是在中南半岛,就是在中原大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回监国”
“晋王和军师,说的都没错”
“咱们得尽快拿下阿瓦城,即便是城高墙厚,但守军战斗力一般,只要咱们冲上去,破城也就是水到渠成”
待两个大佬说完后,广国公贺九仪,才老老实实的站出来,总结性的回了一句。
这家伙擅自投诚朱雍槺,如今对李定国也是若即若离,更不敢招惹,只能当着透明人,死死抱紧监国大腿,跟着冲就没错。
更何况,该说的不该说,刘玄初和李定国都说完了,打仗的套路就这么多,老武夫贺九仪,也整不出太多的花样,将就着跟紧就行。
“启禀监国”
“缅甸狗莽达,弑君杀皇,猪狗不如的东西”
“如此肆意妄为,狗胆包天,砍下陛下首级送给满清鞑子,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恳请监国,给末将一个机会,督战前阵,杀进阿瓦城,为陛下报仇雪耻,还天下一个公道”
待众人说完以后,犹豫了片刻的李晋王,再次站出来,双目含泪,目光囧囧的看着朱雍槺,低声嘶吼着请战。
死者为大,公道自在人心,自诩为朱由榔和大明忠臣的他,再怎么说,也不能窝在后阵,得冲上去督战,亲手攻进阿瓦城,替朱由榔报仇。
缅甸狗王莽达,干的事情太恶劣了,人神共愤啊,不但弄死了朱由榔,甚至把头颅砍下来,送给大明死敌满清,李定国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