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噼啪、啪、、、”
“呃哼,啊哈,啊,,”
、、、
9月3日傍晚,胜境关城墙上,关外一公里的地方,火光四起,明清双方的上百门大小火炮,正在拼命喷洒弹药。
关城上砖石四溅,躲在城墙垛口和泥沙袋后面的明军,还有关城外的清军,时不时的被火炮轰杀,战事惨烈无比,哀嚎响彻山野。
当然了,明军的伤亡远远小于清军,城墙上的火炮,居高临下,填装的都是大散子,密不透风的轰杀下来,一扫一大片。
为了这次西征,信郡王多尼也是拼了,把贵州省里面,大部分能搜刮到的大炮,全部搬来了。
500斤以上的红夷大炮,300斤的佛朗机炮,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大小火炮,总共150门左右。
但是没卵用,面对9米多厚的石头关城,要想轰塌这个胜境关,至少得半个月吧。
当然了,城头上的明军火炮,也没有很多,仅仅30多门,全是镇虏将军炮和佛朗机炮,关城城墙太小,城头上放不下更多的火炮。
“噗呲,啊,啊,,”
“兄弟们,狭路相逢勇者胜”
“上重盾,并肩子上,贴上去,否则都得死”
、、、
一个小山坳里,背阳的位置,周边时不时的传令兵卒惨叫声,老武夫参领张凤翼,铁青着脸,猫着腰躲在重盾后面,继续下死命令往前攻。
前往关城的羊肠小道,九道十八弯,其他的地方,不是小土坡就是山坳子,重盾车都没办法搞,只能靠将士们自己扛重楯牌上。
镶黄旗都统李国翰,天启元年的时候,就跟着父亲李继学投降了后金,他的部属跟着满清近40年了。
本质上跟后金没区别,都喜欢用重盾,好在城头上的明贼,没有发射重型铅弹,否则什么遮蔽都得死翘翘。
其实城头上的守将许名臣,也想用重型铅弹啊,奈何关前地势凹凸不平,又是泥沙地,重铅弹命中率低,威力都被泥土吸收完了。
“嘭、啪、、”
“呃哼、啊、啊、、”
、、、
“大人,贼子火器凶残,兄弟们冲不上去”
“要不再等等,马上天黑了,到时候兄弟们再摸上去,贴身肉搏,破寨胜算更大”
、、、
两刻钟后,临近300米的地方,关前的大铅弹密集起来了,遍地都是丁壮民夫的尸体,残骸伤兵叠在一起,撕心裂肺的惨叫,让人听的瘆得慌。
关前的大营都还没摸到,躲在重盾后面的汉军旗,也扛不住这种死法,有个心腹佐领,也是老武夫兵痞,已经开始向张凤翼出主意了。
胜境关前面是壕沟营寨,两侧是百米高的山头,连绵望不到头,关前只有几百米宽的通道,简直是通往地狱的桥梁,太惨烈了。
“来人”
“去后面,找一贵将军,把那几门佛朗机炮,还有虎蹲炮全部扛上来,咱们先轰他娘的”
心腹大将的建议,参领张凤翼听懂了,脑子一转,大手一挥,下令旁边的传令兵,去后方搬运救兵。
面对这种惨烈的战场,撤兵的话,张凤翼和他的下属,肯定不敢,都知道满清的残暴,肯定是临阵处决。
大家都是老武夫兵痞,既然退不了,冲上去又是死,那就先拖一拖,躲在山坳里等天黑吧,明军的火炮鸟铳,又没长眼睛,到时候胜算更大。
“轰、轰、轰、、”
“快快快,清膛,装弹药,瞄准狗鞑子,,”
“啪、啪、啪、、”
“他娘的,你他妈的射歪了,轰城墙垛口啊,,”
“呃哼,啊,啊、、”
、、、
两刻钟后,明清双方的火炮,还在继续咆哮,冲阵的清军,也逐渐放慢脚步,开始苟且了,操着各种远程火器,玩各种花样活。
就这样,胜境关面前的火器,突然密集起来,但冲阵清军的伤亡,反而少了,他们也是汉军旗,又不是炮灰,凭什么去送死。
“他娘的,来人,让丁壮冲起来”
“嘭、嘭、嘭、、”
“锵铛,咔嚓,啊,,”
“他娘的,不想死的,给老子冲起来,,”
、、、
半刻钟后,参领张凤翼,发现这样也不行,镶蓝旗汉军不想死,但必须要有人去死,否则就得露馅,大手一挥,下令继续驱杀丁壮。
很快,几百个清兵,扛着重盾,拿着长刀大枪,拳打脚踢,把趴在泥沙地上的几千青壮,往胜境关城冲杀。
“轰、轰、轰、、”
“杀明贼,杀南蛮子,杀,,”
“破关,杀贼,鸡犬不留,杀,,”
、、、
戌时一刻(7点15左右),终于等到天色发黑,明清双方的火炮,还在继续对轰。
潜伏到200米地方,等了两刻钟的参领张凤翼和任一贵,带着各自的一千多兵马,红着眼,卯着劲,往明军营寨方向冲杀。
火把都不用,关前的火炮硝烟就是方向,几千丁壮早已伤亡过半,也该轮到他们上阵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嘛。
“火炮手,装填大散子,点火,继续射”
“弓弩手,搭箭,点火,预备,放”
“鸟铳手,第一排,瞄准鞑子,预备,放”
、、、
一炷香时间,弹指而过,胜境关前的营寨,参将许甲贵,脸色刚毅,没有丝毫的慌乱,开始大声嘶吼下令。
清军想等到天黑进攻,总兵许名臣也不是傻子,早已准备多时,城墙上有火炮,前面营寨也有不少火炮,等的就是鞑子送死。
还有,营寨前面100多米的地方,也有壕沟陷阱,要命的竹刺不少,更重要的是,里面放了不少燃料,等着烤炉猪。
“啊,有壕沟,陷阱,,”
“啊,救救俺,拉俺上去啊,啊,,”
“有陷阱,后面的不要挤,啊,,”
“搬尸体,填战壕,冲过去,杀,,”
,,,
临近第一道壕沟的清军,下饺子似的往下掉,不见人头只传来惨叫声,正在冲刺的兵卒,立刻止住了势头,陷入一团乱麻。
上千人的炮灰团,前后拥堵不堪,进退两难,时不时的有兵将,掉进3米多深的壕沟里,继续惨叫。
“轰、轰、轰、、”
“啪、啪、啪、、”
“咻、咻、咻、、”
“轰隆、轰隆、啊、、、”
、、、
就在这时,营寨里面的火炮,也开始咆哮了,大散子和小铅弹,雨点般的喷洒过来,还有漫天飞舞的火箭,繁星点点。
箭矢落地,带走一片满清伤残,还有炙热的熊熊大火,腾空而起,瞬间点亮了整个胜境关战场。
“哈哈哈”
“兄弟们,瞄准了,给老子狠狠的射”
“火炮,鸟铳,弓箭手不要停,射死这帮狗娘养的孽畜鞑子”
野火就是号角方向,胜境关上下的许名臣和许甲贵,这两个叔侄,脸色大喜,嘶吼着下令,所有的远程武器,开始收割密集的清军和丁壮。
仅仅一两百米的距离,几百米宽敞的战场,好几千的活靶子,只要不是瞎子,射出去就能收割人头。
“嘶、嘶、嘶、、”
“信郡王,要不今天就这样,鸣金收兵吧”
站在后者山坡上的尚善贝勒,望着前阵的惨烈,脸色灰白,咽了咽苦水,僵硬的转过身,对着多尼请示一声。
面对如此惨烈的火攻,尚善好像又回到了楚雄城,那个夜袭的噩梦当中,浑身掉进了冰天窟窿。
“铛铛铛”
大将军多尼,脸色铁青,胸膛面前的铁甲,波涛汹涌,半响后,咬牙大手一挥,很快后阵就响起了刺耳的鸣金声。
复仇心切的他,也不是傻子,这都不用清点了,今天的伤亡,肯定又是一大摞,死不起啊。
“王爷,洪经略”
“不行啊,这样下去不行的,要不咱们分兵吧,绕道罗平洲”
两刻钟后,贵州清军后营的中军大帐内,一片寂静中,尚善实在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开始站出来,提出一个小建议。
刚刚他收到了战报,白天的时候,偏沅巡抚袁廓宇和各个绿营,已经伤亡了2千多人。
傍晚到晚上的时间,镶蓝旗汉军,又伤亡了800多,至于青壮民夫炮灰们,至少没了3千,又得去后方继续抽调丁壮了。
“洪经略,你老经验丰富,怎么看?”
脸色黑如锅底的信郡王,挠了挠猴腮,甩了甩猪尾巴辫子,同样把问题甩给老狐狸洪承畴,他也没辙了。
年纪23岁的多尼,以前是打过仗,但真正的统兵经验,根本没有,去年的那些胜仗,都是吴三桂、卓布泰、罗托、线国安等人的战功。
“晚了”
犹如老僧入定的老狐狸洪承畴,眯着眼揪着发白的胡子,看了看多尼和尚善,缓缓吐出两个字。
说的轻巧,一个绕道就是400里,山高路陡,都是羊肠小道,5天时间没了,明军的援兵,早就到位了。
“那怎么办?”
信郡王多尼,脸色更黑了,穷追不舍,迫不及待的样子,想要解决眼前的困境。
攻关的第一天,连关前的营寨都没有摸上,就死了大几千人,后面的云南,还打不打啊,伤不起,更死不起。
半年前的惨败,那时候顺治还没死,有人替他扛雷了,只是罚了几千两银子而已,倘若这一次再败,那就前途叵测了。
老索尼和鳌拜,可都是心狠手辣的老狐狸,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家的铁帽子王,可能都得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