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微臣有罪,认罚”
“末将有罪,认罚”
“末将酿成大错,甘愿受罚”
、、、
贵阳府衙内,左军师刘玄初,平阳侯靳统武,总兵邓望攻,副将王辅臣和王屏藩,一个个黑着脸,纷纷跟着李定国站出来,跪地磕头,认错认罚。
无论他们再怎么不爽快,跑了一个五省经略洪承畴,等同于他们千里奔袭的功劳,全部抹杀了,功亏一篑啊。
特别是王辅臣和王屏藩,处在最前面的阵地上,扛住了满清绿营的大部分冲击力,想不到后面的李晋王,竟然拉胯了。
“呵呵”
主位上的大明皇帝朱雍槺,脸色更黑了,看着南路军的头头脑脑们,呵呵一笑,声音冰冷刺骨。
“朕是怎么说的?”
“破城之前,不许跑了一个,你们呢?一个个都是耳背了吧”
“孙思克,张勇,武夫莽汉两个而已,跑了就跑了,无所谓的”
“洪亨九,五省经略,五省总督,曾经的大明督师,大名鼎鼎,响彻华夏的狗汉奸啊”
“你们打仗都不带脑子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都不懂吗?平时的时候,一个个眼高过顶,铁血悍将,就不会围上去剁了他?”
性质太恶劣了,如果跑了多尼和罗托的话,他还不会如此生气,毕竟满清的宗室太多了,多一个少一个的问题。
还有那个孙思克和张勇,康麻子的四大战将,战功赫赫的河西四汉将,但又能如何,他们只不过是生逢其时罢了。
明末几十年,天启年间,崇祯年间,永历朝,能打能拼能杀的大明战将,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洪亨九不一样啊,这家伙经历了明清两朝,门生故吏一大堆,德高望重,又手握五省军政大权,权势太重了,威胁太大。
“砰砰砰”
“末将该死”
“末将有罪”
“咚咚咚”
府衙大堂内,下面的六个南路军首脑,浑身一颤,继续磕头认错,上面的朱雍槺,则是眯着眼盯着他们,手指也在不停的敲打桌子。
有点难搞啊,毕竟刚刚拿下贵阳城,这帮人又是千里奔袭,一路攻城掠地,战功不小啊。
处置太轻的话,容易影响军法的威慑力,处罚太重的话,后续的大战,又是一个大问题,连锁反应啊。
“晋王李定国,身为主将,统兵无方,领50军棍”
“平阳侯靳统武,总兵邓望攻,副将王屏藩,王辅臣,各领30军棍”
“户部左侍郎刘玄初,临危不乱,勇于直谏,功过相抵,免去军棍,罚银500两”
“另外,你们六个人,此次回师中原的所有战功,全部抹除,不再计入兵部的功劳簿,忘以此为戒”
杀一儆百,无论是谁,只要犯了错,就必须严惩,军政大权一把抓的朱雍槺,有这个实力和胆识,整顿军规军纪。
还有一点,他最近已经发现了,明军的士气问题,气势如虹,但骄气更重,有一种不可一世的错觉。
今年2月份以来,朱雍槺带着明军,从滇西边境,一路杀到广西,然后回师杀入缅甸,最后再回师干掉贵州。
没办法,战功赫赫的明军,自然而然,就会滋生出狂妄自大的情绪,这时候,朱雍槺就要出手,好好压一压骄气。
“嘶嘶嘶”
左侧的黔阳王皮熊,程源,邹简臣,扶纲,方献廷,龚铭等文臣,还有右侧的蜀王世子刘震,高文贵,线国安,杨定,陈仁,沐忠平等几十个武将。
一个个惊惧不已,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一动不动,低着头猛吸冷气,担心祸及央池。
那可是李晋王啊,大西军曾经的扛把子,如今的皇帝老丈人,台上的朱雍槺刚刚睡了人家的小棉袄,转过身就出手惩罚。
那可是50军棍啊,难不成他这个大明皇帝,想直接弄死李定国,这也太可怕了。
还有那个刘玄初,又怎么回事,敢于直谏,功过相抵,免去军棍,难不成事前东门外,还有别的故事发生?
“咚咚咚”
“陛下,都是末将的错”
“陛下,末将负责防守最后一道防线,未能拦住洪老贼,末将愿一己承担罪责”
“咚咚咚”
“皇上,末将有罪,与其他人无关,末将愿领重罪”
跪在李定国后面的靳统武和邓望攻,脸色巨变,心中惊骇不已,不待他人反应过来,赶紧扑向前,磕头如捣蒜,想把所有的责任担在自己身上。
如今的晋王系,就剩下他们两个大将了,晋王要是挨了军棍,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搁,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备受晋王派系的嘲笑。
这也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要是半年以前,如果有人敢这么干,那是老寿星上吊,坟头草都老高了。
“咚咚咚”
不待朱雍槺反应过来,白发苍苍的老皮熊,昂首阔步的走出来,磕头跪地行礼,目光炯炯的看着朱雍槺,开口大声求情:
“陛下,老臣有话说”
“十几年来,晋王南征北战,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为大明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
“陛下,晋王劳苦功高,战功赫赫,如此从重惩处,会寒了三军将士的热血啊,真不能打啊”
这个官僚老武夫,才刚刚回朝,对朱雍槺的秉性,还不是很了解,依着他的性子,这种大事件,还是要劝谏一番。
很简单啊,他和李晋王都是大明王朝的异姓王,李晋王都能处罚军棍,那他这个郡王,是不是可以砍头了,谁能一辈子不犯错啊。
还有一点,皮熊和李定国,也没有过节,当初大西军入黔,也是孙可望干的腌臜事,强行缴械各路大小军阀。
“呵呵”
看着两个悍将靳统武和邓望功,忠心护卫李晋王,还有那个白发苍苍的老皮熊,更是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
主位上的朱雍槺,又是呵呵一笑,心中暴怒,脸上皮笑肉不笑,环顾四周,发现还有人跃跃欲试,想替李定国求情。
“皮痒了啊”
“平阳侯,邓总兵,加30军棍,罚银1千两”
既然有人想出头,那朱雍槺就不客气了,直接加罚一倍的军棍,还要扣罚银子。
说实在的,要不是顾及李定国的面子,还有晋王派系的人多势众,朱雍槺可能就直接动刀子,最差也是罢黜爵位官位。
党内党外,无门无派,千奇百怪,但不能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那是骑脸输出,那个皇帝不忌讳这种派系啊。
心中暗道,看来这个晋王派系,还是老树盘根,根基太牢固啊,想要彻底瓦解这个集团,任重道远,道阻且长。
“咕噜、咕噜、、”
刚刚想站出来,已经迈出半个身位的广昌侯,还有护卫李嗣兴、白绘、靳泰、吴国安等人,纷纷又站了回去,咽了咽苦水,低头数蚂蚁。
站回去以后,这帮人的内心,也是无比庆幸,看着陛下这个架势,还好没有出口,否则罪责更重。
“黔阳王,你啊”
处理完两个晋王系悍将后,朱雍槺才把目光看向老匹夫皮熊,眯着眼,脸色一正,口气生硬的训斥道:
“功是功,过是过”
“懂了吗?你不会是老眼昏花了吧,还是一时糊涂了?”
“念你是刚刚回朝,又是一把年纪了,这也是第一次,朕宽宏大量,就不追究了,起来吧”
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把老匹夫皮熊打发了事,后者更是臊的满脸通红,跪立不安啊,恨不得在地砖上,找个缝隙钻进去。
两世为人的朱雍槺,太给脸了,把这个老狐狸,看的明明白白的,有点太做作,太自以为是了。
很简单,战功赫赫的李晋王,扈从旧属一大堆,朱雍槺也是照样处置,说干就干,没有半点的犹豫。
何况是这个老狐狸黔阳王,就凭着一张老脸,一没战功,二没威望,三没大量的军队旧属,拿什么劝谏。
“哼”
半晌后,整个府衙大堂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剩下的一大帮子人,低头数蚂蚁,终于老实了。
上面的朱雍槺,冷哼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无论是谁,都不能挑战皇权国威和军法。
顿了一下,再转过头,向左望去,找到站立一旁的马吉翔,紧紧盯着他,点了点头,沉声吩咐道:
“马总督,你带人行刑”
“记住了,晋王的军棍,不得徇私,更不能放水,得重重的打”
“记住了,平阳侯,邓总兵,皮糙肉厚,皮痒的很,给朕用力打,狠狠的打,得让他们长长记性”
这个马吉翔,老狐狸佞臣也,一直干着东厂总督,可谓是兢兢业业了,老油子朱雍槺相信,他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即便是皇帝,有些事情呢,不大好亲自动口出手的时候,确实是需要奸臣佞臣,才能真正懂的圣意。
像锦衣卫指挥使丁仁和亲卫营欧阳卫,年少不经事,又是武夫莽夫一个,肯定搞不懂。
“吾皇万岁,吾皇英明”
“老臣遵旨,老臣绝不敢徇私”
陡然听到命令的马吉翔,抬头望了望大明皇帝,微微一阵错愕,愣了一会后,才反应过来,躬身行礼,大声回应。
这个老狐狸,一点就通啊,平时这种活,都是交给锦衣卫和亲卫营,今日如此反常,如此眼神,肯定就是偷偷放水呗。
至于那个人放水,那就更简单了,肯定是李晋王呗,特意拎出来的人,都快40岁的人了,50军棍下去,不死也半残啊。
如果马吉翔真的下重手打下去,朱雍槺是否高兴,他不知道,但后宫的李氏,肯定不高兴,一辈子记恨马吉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