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之后,徐闻彻底火了。
全县都知道清平县新出一位举人老爷,还是乡试第一的举人!
此时的徐家破宅院,已然焕然一新。
永宁乡的工匠们,主动来翻新宅子,材料人工全部免费!
主打的就是一个自愿,希望能与举人老爷搭上关系。
这几日,清平县各地前来贺喜巴结的人络绎不绝。
地主阶级看出某个潜力股,都会想方设法的拉拢。
还有县衙的官吏,想要进步,提前拉关系。
徐闻心中感慨万千。
这还没当官呢,就天天有人赶着送礼。
要是当官了还得了?
难怪这么多读书人寒窗十年,拼命的读书参加科考。
朱元璋杀了一波又一波的贪官,可还是屡禁不止。
徐闻甚至无法想象,自己明年参加会试,若是中了进士,又是何种场面?
今日,青皮张麻子也来了,在门口溜达,时不时朝里面探头。
当看到徐闻时,他在人群中缩着头,不敢直视。
望到昔日女神岳盈盈时,瞧她身穿比甲越发美丽,张麻子眼神呆滞了一下,心驰神往中被岳冲提到了一边。
“冲哥,我再也不敢了!”张麻子立即告饶,双手捂头,这些年他被揍怕了。
“你也配叫冲哥?”
岳冲没惯着他,一脚将他踢出四五米远。
当日他被吴家设套抢劫棺木,这张麻子也参与其中,不是什么好鸟。
更何况这孙子老是惦记自己妹子,实在可恨!
“冲爷!别打了......我再也不来了!”
张麻子如同四处溜达的小鬼,遇到岳冲这尊钟馗,吓得屁滚尿流,引得门口围观众人轰然大笑。
前来拜访的人实在太多,岳冲忙着迎客,没空收拾张麻子,遂放他离去。
一声锣声传来,乡老王老太爷前来拜访。
老人家乘坐肩舆,在几个仆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跨进徐家门槛。
王老太爷是永宁乡管理申明亭的老人,德高望重,掌六乡教化。
他的儿子在东昌卫当百户,属卫所军职。
虽说百户是正六品,毕竟是武职,且不能轻易离开驻地。
比起举人来,百户在县里几乎没有特权。
顶多是逢年过节回来探望爹娘时,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旁人不敢惹。
王家遇到事情时,旁人得顾忌王百户的官身。
好在王老太爷为人和善,从不惹事,还经常帮扶乡邻,得了个德高望重的尊称,遂担任永宁乡申明亭老人一职,专门负责普及律法,调解乡邻矛盾。
徐闻亲自迎出,将王老太爷迎入正堂看茶。
半杯茶下肚,老人家打开话匣子叙旧,说起自己与徐家老太爷相识多年,交情深厚。
“当年我与你爷爷,还有吴家老太爷,咱们三人同在私塾读书,当时属你爷爷最为好学,为人老实本分......”
王老太爷哽咽着说起年轻时两家的趣事,惹得在场诸人感动落泪。
他时不时的提起吴家老太爷,徐闻总觉得他在铺垫什么。
果然,王老太爷话题一转说起了与吴家的婚事。
“云升啊,徐家与吴家本是世交,不该闹得如此不愉快。”
徐闻沉默着,端起茶杯,只当没听到。
见他毫无反应,王老太爷只得陪着笑脸:“别怪老朽多事,老朽本就是负责申明亭的,调解乡邻矛盾,吴诚侄儿特来找老朽说话.......”
申明亭,是大明立国后,朱元璋下令在全国各府州县及乡里设立的机构。
主要用来张贴榜文,将乡里十恶、奸盗、诈伪、干名犯义、伤风败俗等事公之于众,类似于审判大会。
使得老百姓畏惧,怕丢脸不敢犯罪作恶。
王老太爷就是负责这一块的。
此番前来,一是为了祝贺徐闻中举,二是受吴家之托来重新联姻。
说话间,王老太爷递上一份礼单,说是永宁乡百姓们意思,请徐闻务必要收下。
打开礼单一瞧,里面竟是五百亩的地契!
徐闻知道这份礼单其实是吴家送的,拿王老太爷当说客,想要个台阶下。
他将礼单放在一旁,继续喝茶。
王老太爷尴尬一笑,端起茶杯掩饰。
这时,岳冲来报:吴老爷一家前来拜访,问要不要让他们进门。
徐闻面容沉静,淡淡道:“看在王老太爷的面子上,让他们进来吧。”
王老太爷听了,心中一舒,云升还是给面子的。
吴家在永宁乡占有千亩良田,家族产业遍布清平县各地。
如县城里粮店、油坊、布店、牛市,马市等,皆有涉猎。
前些年吴家风头正盛之时,各地乡绅唯其马首是瞻,简直是清平县第一豪门。
这种情况,直到退休在家的吴老太爷去世,方才结束。
“世伯,咱们又见面了。”徐闻笑吟吟的望着吴家几人。
吴老爷、吴典史几人态度卑微,弯腰垂首,笑脸相迎。
唯有吴婉儿,亭亭玉立,正满怀深情的望着少年举人。
随即姿态优雅的裣衽一礼,娇声道:“婉儿见过徐哥哥。”
声音温软酥麻,嗲嗲的夹子音让人荡气回肠,便是王老太爷,血压也随之飙升。
若是张麻子在此,定然把持不住,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
连徐闻这等直男,都有想要一拳打哭她的念头。
小夹子哭起来一定很好玩。
“贤侄.......”吴老爷有点难言之隐,想要道歉,却碍于面子开不了口。
“世伯,咱们的交易不都完成了吗?何必又送五百亩地契?”
徐闻指了指茶案上的礼单:“莫非还要徐某包售后?”
吴老爷听不懂什么叫售后,但大概明白意思。
当初吴家上门退婚,用一千两银子做交易,断了两家姻缘。
“贤侄,以前是我吴家不对,给贤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今日吴某在此向贤侄认错,希望贤侄大人有大量。”
徐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记得世伯为人傲气,今日如此行径,真让人意外。”
吴老爷叹气道:“人老了,难免做些糊涂事。”
有王老太爷在一旁周旋说情,徐闻也不好继续讽刺他,只当做是看猴戏。
沉默了片刻,吴老爷见时机差不多了,将女儿拉到面前,笑着说道:
“婉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又是清平县一等一的美人,所谓美女配英雄,婉儿与贤侄,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玉人!”
“只要贤侄愿意重归和好,我吴家愿意拿出八千两银子作为嫁妆!”
一旁侍奉的岳冲瞪大眼睛,不敢想象。
八千两银子,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搞得我要嫁人一样......徐闻呵了一声,道:“世伯抬爱,徐某一介穷酸书生,配不上吴家高门。”
吴典史忙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徐兄如今的身份,飞黄腾达就在眼前。”
徐闻淡淡瞥了他一眼:“我飞黄腾达,与你何干?”
怼的小吴嘴角一抽,不敢再说。
“徐哥哥......”
吴婉儿款款而动,来到徐闻面前,含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