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茅草屋中,老张头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为苏牧解答着疑惑。
繁口镇的居民们在很久以前就与那尊魔神签订了契约,以血祭换取财富和保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契约逐渐变成了一种诅咒,居民们被迫不断牺牲,以满足魔神的欲望。
作为镇长,老张头试图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但魔神的力量太过强大,他的所有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并引来了魔神的报复。长久以来的奴性和对魔神的恐惧,让镇上的人们最终选择将他囚禁起来。直到苏牧的出现,他才看到了希望。
“你破坏了法阵,打破了魔神与繁口镇之间的联系。”老张头继续说道,“现在,镇上的人们终于可以摆脱血祭的束缚,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
目送苏牧离开,李秀玥也开始行动起来,并且很快就有了发现。
跟李斐自我介绍的不同,这个家里明显有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
厨房角落的柴堆里有孩童的木制玩具,卧室内,女性的衣物被藏在橱柜的最里面,外面挂着的男性衣服款式老旧,明显和李斐身上穿着的不是一个风格,尺码更是不对。
在翻看书房中的书信的时候,她意外触碰到了机关,书架平移,露出了墙后的暗道。
暗道里昏暗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地上散乱地堆放着许多书籍,角落的木箱里装着不少金银细软。
或许是因为存放不当,位于下方的书本已经损毁得不成样子,不时有叫不出名字的虫子穿梭其中。
李秀玥强忍着恶心拎起最上面的一本还算完好的古籍,小心翼翼地翻开。
古籍上的字体略显抽象,跟她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古文字都不太像,通过仅有的几幅图画,大致可以推断出这本古籍上记载的是一种神秘的仪式。
其中最清晰的一幅画中,祭坛上画满了奇异的符号,四周摆放着许多造型怪异的物品。
祭坛周围,许多人行叩拜之礼,而祭坛上躺着一个人,那人保持着清醒,脸上的表情似恐惧又似狂热。
祭坛上方的空白处,满是杂乱的虚线,似乎是在暗喻某种未知的存在即将降临。
虽然只是一幅画功捉急的插图,但李秀玥还是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古籍丢了出去。
定了定神,她继续往里走去。
密室的最里面是一个单独隔开的小房间,在旁边的石壁上摸索了一阵,伴随着轰隆声,石门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具枯骨,从其扭曲的姿势上来看,生前似乎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根据三具枯骨身上的衣物,大致可以判断出枯骨的主人是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孩子。
枯骨前方是一个石制祭坛,祭坛上摆放着一个褪色的香囊和一枚玉制发簪,地上有一些黑色的碎石。
李秀玥小心绕开枯骨所在的位置,正要伸手将香囊和发簪取下,打算带回去让苏牧看看,兀的,耳畔响起一阵骇人的吼叫。
李秀玥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等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强烈的眩晕感,视线恢复之时,惊讶地发现自己来到了繁口镇外的土丘上。
远处,繁口镇上繁华依旧,红色的灯笼光芒将整个镇子照得几如白昼。
顾不上深究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李秀玥用最快的速度向繁口镇跑去,她要赶紧回去告诉苏牧自己的发现,同时提醒对方小心李斐。
想法虽好,但还没等她跑出土丘的范围,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一堵看不见的墙拦住了去路,无论她如何尝试,都没能找到缺口。
另一边,听完老张头版本的故事后,苏牧表面上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心中却并没有完全相信。
正准备继续旁敲侧击时,一股莫名的寒意从镇子中央的方向袭来,一旁的老张头面色一变,招呼都没打便发足狂奔,根本不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苏牧没有追上去,心中担忧李秀玥的安危,直觉告诉他,李秀玥那边恐怕发生了意外。
当苏牧赶回李斐家的时候,一切跟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却唯独不见了李秀玥的身影。
苏牧在李斐家中没头苍蝇似的寻找李秀玥踪迹的时候,广场上,镇民们跪伏在地,虔诚地吟唱着空灵幽寂的歌谣。
中央搭起的高台上,一身白衣的李斐手持一柄尖刀,面上无悲无喜,缓缓走向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年轻女子。
女子面容姣好,大大的眼睛中蓄满了泪水,嘴巴因为被堵住的缘故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却只是在做无用功。
李斐来到女子身前,空着的左手轻轻抚摸着女子的脸颊,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完全无视了女子目光中的哀求。
歌声越发诡谲,达到高潮时,李斐眼中厉色一闪,尖刀径直捅进了女子的胸口。
女子身体猛然一僵,目光中的神采迅速暗淡,一旁早有准备的侍者举起手中的竹筒,静静等待女子的心头血沿着刀身滴入竹筒之中。
等血液不再滴落,李斐接过装满鲜血的竹筒,一步步走向最高处的祭坛。
鲜红的血液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注入祭坛中央的缺口。
明明只是一件死物,但鲜血却被祭坛迅速吸收,不知去了哪里。
伴随着最后一滴鲜血没入祭坛消失不见,整个广场开始发生震动。
镇民们似乎见怪不怪,丝毫不见慌乱,脸上的表情越发狂热,高声呼喊着繁口山神的名讳。
祭坛从高空坠落,地面塌陷,一个深坑出现在众人眼前。
伴随着诡异的低语,一尊巨大的黑影从地底缓缓浮现。
黑影周身长满了狰狞巨口,猩红的双眼俯瞰着虔诚吟唱的居民,只见它仰天发出一声吼叫,高声吟唱的镇民身上出现一条条红色的细线,细线延伸,尽头没入黑影身上的巨口之中。
唯独李斐是个例外,他的身上并没有红线伸出,但脸上的表情却格外狰狞,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