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苏牧没好气地白了李秀玥一眼，“他们这是准备要赎金！”
李秀玥拍着初具规模的胸脯松了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
苏牧则是在思考另一个问题:要不要救人。
灾民虽然人多势众，但大多数都只是拿着木棍之类的武器。
不过，现在多了从护卫手里抢走的铁器，威胁性大大提高，而且林风等人看样子暂时没有危险，苏牧倾向于作壁上观。
刚要告诉李秀玥自己的决定，左下方就出现了一队人马。
这群人个个装备精良，为首之人羽扇纶巾，远远看到营地中升起的炊烟，便毫不犹豫地下令开始进攻。
看样子是专门负责剿灭京师附近“乱匪”的部队，但结合时代背景，苏牧更倾向于这是权贵子弟带队出来捞所谓的“功绩”。
“走，救人！”
计划赶不上变化，天知道下面领头的家伙认不认识林风，再者说，要是士兵杀红了眼，把林风他们当成“功绩”砍了，那找谁说理去。
虽然有了少量铁器，但灾民毕竟只是灾民，完全不是正规部队的对手，哪怕这所谓的“正规部队”早已经腐朽不堪。
两人跑下高坡的时候，灾民一方已经开始溃败。
就像苏牧所担心的那样，士兵们已经杀红了眼，即便是面对手无寸铁的妇孺，依旧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不，不能说是士兵，这群人已经变成了只知道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杀戮的野兽。
虽然心存不忿，但理智尚存的两人并没有选择出手帮助灾民，那样只能被当成“乱匪”同党，当务之急，是将林风等人救出，看看能不能借此阻止或是暂止这场杀戮。
尽管希望渺茫，但也没别的办法。
出乎苏牧意料的是，有人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就是那个营地的领头人。
年轻人手持一把长刀，将林风挡在身前，高声呼喊:“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他！”
也不知道是林风倒霉还是年轻人已经知道那群“官二代”里林风的身份最为尊贵，总之，他被单独拎了出来。
苏牧和李秀玥投鼠忌器，毕竟林风关系到那“模糊分界线”，只能伺机而动。
得亏林风命不该绝，纷乱的“战场”上，部队的领头人恰好听到了年轻人的呼喊，但即便停手的命令已经下达，杀戮依旧继续持续了将近三分钟的时间。
此时灾民一方只剩下了一些妇女和孩童。
“司马大哥，是我，林风！”命悬一线，林风也顾不上自己蓬头垢面，高声表明身份。
一听是认识的人，苏牧顿时松了口气。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年轻人自愿留下，换取营地幸存者安全离开，等人走得完全不见了踪影，年轻人一脚将林风踹倒，随后便抹了脖子。
……
司马良是林风哥哥林煜的好友，此番带队外出，的确是像苏牧之前猜测的那样，是出来“镀金”的。
将林风救下后，司马良又派人将各家少爷小姐送回，之后林风似乎是被林畀下了禁足令，一直待在林府无法外出，整天在苏牧面前长吁短叹。
“苏兄，真羡慕你和嫂子能双宿双栖，不像我，爱而不得……”
“苏兄，今日你我不醉不归……不能喝？那我自己喝，苏兄你陪我说会话就好，我心里堵得慌……”
“苏兄，为什么，明明大哥都不喜欢她，为什么到头来娶她的却偏偏是大哥？！”
诸如此类的话苏牧听了不下十几遍，因为，林煜和那位贾小姐的好事将近。
“嫂子，你和苏兄一定要好好的……”
喜宴上，林风喝得酩酊大醉，拉着苏牧的手不放，絮絮叨叨地嘱咐个不停，像是人到中年嘱托晚辈似的。
李秀玥不由对林风大为改观，这人人品不咋地，但情商是真的高。
看着成为大嫂的心爱的女人，林风折腾了半宿才迷迷糊糊地睡下，留下屋内一片狼藉。
就是可怜了打扫卫生的下人。
呕吐物的气味是真的酸爽。
不出意外的话，不久之后外面又会留下一出“风流佳话”。
当然，肯定是经过艺术加工后的。
而那位忙活了半天的下人则会多出一笔进账。
之后的日子平平无奇，林风变得沉默寡言，仅剩的娱乐活动就是装作偶遇和大嫂碰面，双方礼貌问好，然后继续消沉。
直到，怀帝意欲迁都仓垣的消息传来。
苏牧会知道这一点，还是从林府下人嘴里打听来的，林畀给的那些五铢钱，剩下的全都被他用来“走关系”。
“大家准备，到时候了。”
按照历史走向，再有一个月，洛阳城破，短命王朝也即将唱响最后的挽歌。
“苏兄，父亲差人告知于我，让我即刻收拾细软，随他逃难。”林风难得清醒，一脸的胡渣，“苏兄随我一起走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林风一脸莫名地离开，似乎还有些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趁着林府众人都在忙活，苏牧再次嘱咐几人不要走丢，随后便跟随林家车队出发。
往日繁华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这座千年古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萧索之意。
远远可以看到最前方的怀帝的龙辇，周围的百官士庶人人自危。
“苏兄，你可知道，我本不愿走。”林风牵着马，眼神空洞，声音低沉，“父亲说宣阳门被攻陷，再不走只会沦为刀下亡魂，可对我来说，死了反倒是解脱。”
苏牧微微皱眉，轻声道:“活着才有希望，万一贾小姐遇险，你还能帮衬一二。”
这时候苏牧也只能顺着对方的心意捡好听的说，不然万一这个节骨眼上“关键人物”死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风闻言，空洞的眼神顿时恢复了神采:“苏兄果然是我的知己，我的确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选择苟且偷生，宓儿她还需要我保护，在她彻底安全之前，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眼看林风陷入自己的幻想之中，李秀玥偷偷拉了拉苏牧的衣角，指了指林风道:“苏牧，感觉他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