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瑞赶忙整了整衣冠,随着于总管进了乐善宫。来到当院,刚想要报名叩见皇上,抬头一看,正厅里灯火明亮,椅子上没有坐人!芸瑞有点怀疑,看了一下于总管,于总管脸上还是那么笑着,把他往里让,并挑起了门帘。
白芸瑞怀着惊疑的心情,走进正厅。进正厅闪目观瞧,见屋中央摆着张方桌,放着三把椅子,厅里空无一人!宫女献上了香茶。于总管道:“白将军,你先吃杯茶,万岁和贵妃一会儿就到。”于总管说罢,退出了正厅。
白芸瑞没敢往椅子上坐,借着明亮的宫灯,闪目观瞧,见屋子的两头各有一个门户,上边挂着黄色门帘,不用说那是贵妃娘娘休息和梳妆的地方。再看外间的摆设,珠光宝器,金碧辉煌,很多器物,都是见所未见。芸瑞正在观看,忽听外边环佩叮当,响起脚步之一声。他以为是皇上和贵妃来了,赶忙弯着腰站在一旁。
随着帘栊声响,进来了八名宫女,接着进来的是那位新近册封的梅贵妃。梅贵妃一进屋,便脱去了粉红色斗篷,露出一身藕色宫装,满脸带笑,来到白芸瑞面前:“哟,白大将军你早来了?要知道这样,我洗澡的时间就不用那么长了,也该早点过来才是。”
白芸瑞知道皇上没来,听她这么一说,想起了在光禄寺宴会上敬酒的事,心里就是一阵烦腻,但又不敢顶嘴,只好低着头说:“万岁宣召,臣怎敢晚来。”
梅贵妃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亲昵地说道:“白将军,告诉你吧,万岁请你,倒也不假,不过呢,这是我的主意,你是国家的栋梁之臣,我这几天想你呢。可是我身居九重,又不能到宫外去,没有办法,才让万岁传旨,召你进宫赴宴的。”
芸瑞听到这儿,脑袋“嗡”的一下,心说:果不出房书安所料,是这个女人的主意。那么她请我干什么?我要百倍警惕,芸瑞想到这儿一句话也没说。梅贵妃咯咯一笑道:“白将军何必那么拘束呢!随便一点多好啊。坐,快坐,坐下好说话。”
梅贵妃拉了一下凳子,又去拉白芸瑞,芸瑞吓得赶忙后退一步:“娘娘在此,哪有微臣的座位。”
“嗳,我不是说了吗,你是国家的栋梁,皇上都那样器重你,我能不喜欢你嘛!再说……再说你又这么年轻,还这样英俊……”
芸瑞觉得面红耳赤,更不自然,有点局促不安了。这是皇宫内院哪,对面又是皇上的一宠妃,一句话说错,就要掉脑袋啊!
梅贵妃见白芸瑞始终不肯就座,她那两眼一转,说道:“白将军,你经常走南闯北,经多识广,一定见过很多奇珍异宝。昨天皇上送我一件珍宝,其白如玉,其细如脂,玲珑剔透,非常招人喜欢。如果让你看上一眼,也会爱不释手。可是我不知道那件珍宝叫什么名字,又不好意思问皇上,你能给我指点一下吗?”
白芸瑞不得不答话了:“臣只会捉贼,不识宝物,恐怕有负娘娘的厚望。不过您要肯拿出来,让臣开开眼,臣也很感激。”
梅贵妃听了这几句话,高兴得眉开眼笑:“白将军,这件珍宝在我的卧室里,咱们一同进去观赏吧!”
白芸瑞闻听此言,猛一激灵,脑子飞快转了几圈,躬身道:“贵妃娘娘,臣今日身子不爽,不能久呆,既然圣上有事,我就暂且告辞,过两日再来。”
“白将军,不看珍宝也就算了,哪能说走就走呢!圣上正在换衣服,一会儿就到,来人。”
“是,听娘娘懿旨。”
“吩咐下去,酒宴摆上。”
内侍答应一声,接着就忙乱开了。时候不大,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山珍海味,样样俱全。
白芸瑞到这会儿再不坐也不行了,只好欠身坐下。梅贵妃把凳子拉了拉,尽量靠在他身边。她斟了两杯酒,一杯放在白芸瑞前面,一杯端在手中:“白将军,莱已上齐了,不能让放凉,咱们俩趁热吃吧。来,干一杯!”
梅贵妃端起杯,举到芸瑞面前,作出要碰杯的样子,芸瑞连手都没抬,说道:“贵妃娘娘,万岁还没来呢,做臣子的,怎敢先动手呢?请您不要越礼,臣不敢奉命。”
梅贵妃一笑道:“白将军,你那礼节也太多了。皇上在这儿,你们是君臣;皇上不在这儿,咱都是臣子,没有两样。我不喜欢你这么呆板,在我的面前,越随便越好。语言、行动,能像你的脸蛋那样讨人喜欢,有多好啊。算了,不喝就不喝吧,白将军,我听说你们父子两代为皇家卖命,你爹也是在开封府当差的?”
“是的,臣父现已告老回了原籍。”
“你们家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到现在才封你个二品将军,皇上也有点赏罚不明啊。白将军,我非常喜欢你,你以后能经常到我这乐善宫走动走动,我一高兴,在皇上面前一句话,就能让你封公封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样?能常来吗?”
白芸瑞气得涨红着脸,浑身战抖,竟说不出一句话。他朝那八名宫女看看,那些宫女也在对他微笑。
梅贵妃道:“白将军,不用怕,这几位都是我从吐蕃带来的,她们决不会坏我的事。另外我告诉你,你们外臣以为皇宫内院是三尺禁地,戒备森严,其实正因为戒备森严,不易走露消息,才有不少的风流韵事。就说今天晚上吧,我请你到这儿来,确实是皇上的旨意,谁也不能怀疑,但是呢,我让皇上在佛堂里拜佛,结佛缘,求佛祖赐寿,让他长命百岁。在你进乐善宫的时候,才让他点着一炷香,这支香没两个时辰着不完;香没着完,他就不能离开佛堂,别人也不能去惊动他,不然的话,佛缘就结不上了。所以,无论咱们这儿办什么事,他也不会知道。白将军,我的心意你明白了吗?来来来,随我到卧室看珍宝吧。”
白芸瑞这下可火了,真没料到梅贵妃如此下流啊!但他还不敢发作,“腾”地站起身躯,袍袖一摆,往外就走。梅贵妃身手特别快,一下子把白芸瑞的手腕给抓住了:“慢!你打算去哪儿?”
白芸瑞甩了下手腕,没有甩开,又用力甩了一下,这才甩开。芸瑞心中一惊:这个女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呀!只得愤愤说道:“既然万岁不能前来,我的身子也有些不爽,要告辞了!”芸瑞说着就想往外走。
梅贵妃仍然面带笑容,娇滴滴地说道:“哟,白将军,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大,哪能说走就走呢!皇上亲口传旨,让我在这儿替他招待你,你若一杯酒不喝,我怎么向皇上交代呀!”
“这个——请贵妃娘娘松手,让外人观之不雅。既然娘娘这么说,臣就饮了这一杯。”白芸瑞说着就去端桌上酒杯。
梅贵妃把他的手按住了:“慢。要饮这杯酒,还是那句话,咱们俩碰上三杯。一递一盏,换着喝。”
“这个——”
“不愿和我碰杯也行,得让我罚你一大杯。彩霞!”
“在!”一个宫女过来了:“娘娘有何吩咐?”
“把那个玉盏取来!”
“是。”宫女取来了一只白羊玉盏,这只杯玲拢剔透,价值连城。
梅贵妃亲手倒了一盏酒,双手捧着,端到白芸瑞面前:“白将军,要走可以,请把这盏酒饮下,让它表一表我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