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慕容睿嘴唇嗫嚅了几下,没做声。
云悠悠没理会她,继续牵着袖子架在火上烤,湿衣服被烤出一阵阵白烟,终于不再黏糊糊贴在身上,整个人顿觉干爽又舒适。
慕容睿看了眼自己身上还是湿漉漉的衣袍,眼里露出羡慕。
终于不再纠结,也学着她的样子,掀起衣袍开始烤火。
烤了一会,觉得这样效率太慢,想了想,干脆直接将上衣脱了,架在火上烤。
云悠悠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揶揄道:“怎么,现在又不讲究你那些破礼数规矩了。”
“这样烤更快,再说本王又不是女子。”
云悠悠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原来你的这些礼数全都是来约束女子的啊。”
慕容睿见她竟毫不避讳和他对视,忍不住俊眉微蹙,“云悠悠,你怎么不避讳一下,一双眼睛乱瞟什么呢?”
“行行行,我不看。”她是个医者,且经常女扮男装下山行医,男子不穿上衣的样子见得多了,没见像这人这样臭讲究的。
云悠悠嫌恶的偏了偏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反正衣服已经差不多烤干了,干脆席地而卧,眼不见为净。
慕容睿烤好衣服后,将衣袍重新穿上,在另一侧躺下。
他膝盖里插的两枚金针虽隐约有些酸麻和胀痛,但比起之前双腿僵硬没有任何知觉,连这种隐痛也觉得是一种享受。
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看了看躺在一旁,一动没动的女子,犹豫道:“云悠悠,本王的腿,还能坚持多久?”
云悠悠头枕着胳膊,迷迷糊糊已经快要见周公了,眼睛都懒得睁开,“只要我不帮你把金针取出来,暂时可以一直坚持着。”
现在还没脱险,她自然不能帮他取针。
“真的吗?”慕容睿心中一喜,“若是这样,能不能不把金针取出,让本王一直保持现状?”
“想得美。”云悠悠翻了个身,嘟囔道:
“你腿里的毒素还没清除,现在只是暂时被金针压制,若把金针置于穴位上长期不取出来,毒素迟早会蔓延,情况会变得更糟糕,到时候若想再治好你的腿,难于上青天,所以等咱们脱险后,金针必须马上取出来。”
“这样啊。”慕容睿有些失望,略一思索,试探道:“回去后,你能试着帮本王治疗双腿吗?”
黑夜中,男子看向她的眼睛里写满期待,云悠悠偏过头去,没看他,心里没有半点怜悯。
若是在新婚夜,他能有如今这个态度,她定会帮他。
毕竟他是她拜了天地的夫君,她曾想过要好好守着他一起过日子。
可慕容睿是怎样的人,这些天她已经体会得够够的。
他不爱她,轻视她,她云悠悠在他眼里,如蝼蚁般微不足道,他从始至终,没有为她考虑过半分。
他甚至还打算自私的把她继续空置在睿王妃的位置上,看着他娶羽灵为平妻,和羽灵恩恩爱爱,生儿育女。
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心安理得牺牲她,蹉跎她一辈子。
且这次飞来横祸,也是他为了陪羽灵去寺庙祈福,她无辜受牵连。
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帮他治腿。
他还不配。
“睿王,想什么呢,我现在帮你站起来的手法,是那些宫廷御医看不起的旁门左道之术,上不得台面,且我对解毒一窍不通,帮不了你。”
“也是。”慕容睿对她的话没有怀疑,叹了口气,“看来本王的腿只能等陆炎回来治了。”
“嗯。”
云悠悠一天担惊受怕,现在困得厉害,不想再理会他,枕着手臂,沉沉睡去。
慕容睿翻了个身,发现还是睡不着,盯着被火光照亮的山洞顶,道:
“云悠悠,本王发现,关键时刻,你还挺顶用的,今天若不是你,恐怕凶多吉少,以后只要你能安守本分,别像个泼妇似的胡闹,本王可以考虑……以后对你好点。”
半天没得到回应,慕容睿伸出胳膊碰了碰一旁躺着的女子,“欸……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高兴坏了,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等了半晌,回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慕容睿凑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她双目紧闭,睡得正酣。
“呵,真是个心大的,这样都能睡着。”
次日清晨,两人终于被援兵找到。
方平和薄荷都没死。
薄荷一看云悠悠没事,激动得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王妃,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吓死奴婢了。”
她和方平被卡在瀑布的上游,等他们苏醒后,忙四处去找慕容睿和云悠悠,可找了一圈,除了找到一些马车和轮椅的残骸,一无所获。
杀手还在山坳搜寻,方平没办法,只得带着薄荷,避开杀手的耳目,漫无目的在大山里搜,后来才碰到王府侍卫临时从周围府衙调过来的援兵。
跟着援兵一路搜索,找了一晚上,终于找到这。
云悠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傻丫头,我命硬着呢,死不了。”
这座大山离祥云寺不远,羽灵已经被青峰提前安排到那,慕容睿自然要去与她会合。
既然危险已经解除,云悠悠决定现在就帮慕容睿将腿上的金针取出。
慕容睿蹙眉看了一眼青峰命人准备的担架,迟疑道:“金针最多能在腿上放几天?”
他真的太贪念这种重新站起来的感觉了,实在不想坐担架下山。
云悠悠道:“越早取出来越好,昨晚我和你说过,金针不能长期滞留,如若不然,腿上的经络会更加瘀阻,得不偿失。”
她虽没打算帮他治腿,但也不想做恶人,让他的腿变得更糟。
慕容睿不再坚持,“行,你动手吧。”
“嗯。”云悠悠蹲下身子,对一旁的青峰道:“青峰,你帮王爷把裤腿挽起来。”
慕容睿见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蹙眉道:“你就不能亲自帮本王挽一下吗?”
“不能。”
云悠悠净手后,拿起薄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我还是尽量不要和你有肢体接触为好,免得一天到晚怀疑我觊觎你。”
慕容睿:“……”
经过昨夜,不知为何,他不但不讨厌和她接触,看到她对自己这般疏离,心里竟有些不舒服。
见青峰没动,云悠悠不耐烦催促道:
“青峰,还愣着干嘛,帮你家王爷把裤腿挽起来,我好拔针。”
“哦,好的。”青峰忙答应。
等青峰将慕容睿的裤腿撩起来后,云悠悠干脆利落将插入腿里的那两枚金针取出。
由于金针插得太深,取出时,血流不止。
云悠悠忙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干净纱布,帮他按压止血。
血止住后,又把伤口上了药,用纱布包扎好。
她做这些时,慕容睿的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
拔金针时,严肃认真的表情,帮他止血包扎时行云流水的动作,和昨晚帮他施针时一样,漂亮圣洁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慕容睿不由得看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