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夫人,这,你已经醉了,咱们别喝……”
“我没醉!陈云开,你个狗崽子是不是看不起老娘?觉得跟老娘喝酒有损你陈大帅的身份?”
酒楼雅间里。
陈云开刚想说些什么呢,符应玲已经先炸了,母老虎般极为不善的锁定陈云开,简直要吃人。
到此时。
陈云开虽然麻了,却也理顺了思绪。
你说这是老符的局,肯定不至于。
毕竟陈云开已经有未婚妻,都见过周皇后了,符应玲这金枝玉叶肯定不能做小。
你说是那帮东林党人的局,那就更扯了。
就符应玲这等性子,那帮东林党人怎么可能轻易利用她?
再者。
他们就算利用了符应玲,又能对陈云开造成什么伤害呢?
反而是……
帮了陈云开的忙,让陈云开能尝尝这等金枝玉叶的滋味……
所以。
此事多半只是个意外。
见符应玲这般霸道,陈云开也懒得说她了,直接喝就完了,总不能他一个大男人,会在喝酒上怕了一个女人。
然而。
让陈云开都没想到的是……
他们这一喝就喝到了快子时,店家都要打烊了,符应玲却还没醉……
非但不醉,反而是越来越清醒。
叫嚣道:
“姓陈的,你虽然胆量不咋的,没啥卵子,但酒量还不错!咱们换个地方继续喝!老娘我出钱,给你找些骚蹄子陪着!”
“……”
陈云开都懒得说话了,片晌才瓮声瓮气道:
“小弟听夫人安排。”
可陈云开本以为符应玲是要带他去大栅栏的青楼呢,不曾想,竟是崇文门附近一座大宅。
进去后陈云开更麻了。
这并不是符应玲家,而是另一位官员的宅子,但这官员早就死了十多年了,这宅子是他遗孀的居所!
更可怕的是……
这还并不是个普通宅子,这里面竟有着不少退役的老宫女!
关键……
说是老宫女,实则也就三十岁左右,很多都还不到三十岁,甚至有也就二十刚出头的……
老宫女究竟也是宫女不是?
如果此时被人抓痛脚,陈云开可真要被担上祸乱后宫的罪名了!
毕竟。
这玩意,就看人到时候怎么说了!
以那些文人对陈云开的痛恨程度,真搞几个真宫女出来,怕只是等闲的寻常操作啊!
想想吧。
移宫案,红丸案,这才过去几年?
更不要提。
便是天启皇帝,都死的不明不白,更不清不楚了。
“怎的?姓陈的,你怕了?怕了现在就滚!老娘最瞧不上的就是你这等没胆子的怂货!呸!本来看你酒品还不错,还想跟你多喝几杯呢。不曾想,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符应玲就算此时依然很敏锐,见陈云开有了退意,当即便是叫嚣着挑衅!
陈云开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自不会跟符应玲生气,笑着看向她迷离的大眼睛道:
“符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我陈云开没卵子,又这又那的,但我陈云开至少光明磊落吧?你要真找我有事,咱们就找个正经地方好好谈!你若还要这般故弄玄虚,那就免谈了!小弟还有不少公务,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着。
陈云开转身就走。
“嗳?”
饶是符应玲,一时也有些慌了,哪想到,陈云开这厮,怎的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忙快步追上陈云开,拦在了陈云开身前,美眸满是复杂的看向陈云开的眼睛道:
“姓陈的,你果然跟那些臭男人不一样!我符应玲确实有事求你,但我还是希望你看完这宅子里的情况,咱们再谈!放心,我绝不会害你!我以我符家列祖列宗的名誉起誓!”
见符应玲都说到这般程度了,陈云开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她去看情况。
但看了没多会,陈云开更麻了,一时真无言以对……
此时这宅子里,宫女足不下三百人!
不仅有陈云开之前见到的年轻的,还有一些上了年岁的老宫女,至少是跟万历爷一个岁数的。
但她们的生活条件显然不好!
这外表看似很光鲜的大宅,里面却是凋敝不堪。
原本规整青石板的路,院子,都被她们拆掉了,转而种上了诸多大白菜,萝卜之类的作物。
而周围诸多房间,则是都摆着大明那等很原始的织机,就算是此时,有宫女还在掌着微弱的油灯纺织。
“陈云开,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了吧?”
见陈云开满是复杂的走出一间几个宫女正在卖命纺织的房间,符应玲酒意似也消散了不少,同样复杂的看向陈云开。
陈云开此时自也明白了一部分符应玲的意思,道:
“夫人,为什么是我?”
符应玲忽然摇头娇笑,用力拂了一把她额前凌乱的发丝,看向幽深的夜空道:
“陈云开,我听符应懿那塌货说起来,你在青州有很大的纺织厂,并且很有钱。实不相瞒,这宅子是我十几年前买下的,小英只负责这里的管理。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能不能帮我们一把,救救这些可怜的姐妹?”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也很过分,符应懿那塌货的目的,是让我好好讨好你和你未婚妻的。但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求求你,帮帮我们好不好?”
“扑通!”
说着。
符应玲竟直接跪下来:
“陈云开,我不求你帮我们太多,只求你帮我们能维持住生计就行了。这些姐妹都是可怜人!她们除了这里,再无依无靠!拜托你了!”
“扑通扑通……”
随着符应玲说完,周围上百号宫女,全都是跟在符应玲身后,跪倒在了陈云开面前。
“这……”
陈云开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他娘的,真是作孽啊!
虽然崇祯皇帝的本意是好的,遣散这些宫女,包括太监,节省开支!
然而!
他恐怕没想到,这些宫女无依无靠,又没什么技能,就这般流落到这残忍的社会中,那真的是人间悲剧……
尤其是京师这等物价极高的场所!
就如当年那位已经入阁的大佬的名言:
“京城居,大不易!”
而这!
只是京师城繁华背后的一个小缩影。
在那些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到底滋生着多少腐朽,而这些腐朽,同样也预示着大明王朝的衰落,甚至是衰亡……
因为各种原因下,就京师城这等基本此时世界的第一雄城了,依然没什么就业率的,尤其是对这些年纪偏大的人……
“夫人,如果你们起来说话,这个忙,我陈云开愿意帮!”
思虑良久。
陈云开这才慎重看向符应玲说道。
“真的?”
符应玲顿时大喜,却忙招呼道:
“姐妹们,你们看到了没?陈帅爷他答应了,他答应救咱们了!他可是这天下间最有本事的男人!姐妹们,还不快给陈帅爷磕头!”
“陈帅爷,您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陈帅爷,奴一定给您立长生牌坊……”
“陈帅爷……”
一众老宫女们真激动坏了,个个都泪流满面,拼命对陈云开磕头。
这时。
陈云开自也不惧留在这宅子里了,对符应玲使了个眼色,便来到了这边的客堂。
符应玲此时又哪还敢再做妖?比小媳妇还乖巧,无比恭敬的跟在了陈云开身后。
“哐当!”
来到房间里,随着陈云开用力关死了门,符应玲顿时被吓的一个机灵!
她接连退后了好几步,这才稳住身形,雪白贝齿轻咬娇嫩红唇,一时根本就不敢看陈云开的目光了。
陈云开忽然止不住笑出声来,又摇头失笑。
这他娘的,符应玲跟老符那塌货,还真是亲姐弟俩,做人做事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这宅子,完全就是个尼姑庵了!
虽然陈云开并不知道,符应玲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这毕竟是行善积德,且陈云开已经答应下来,自不会再食言。
当即问道:
“这帮宫女,是不是不好出去见人,只能在这里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