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内——
因为绍谦之怕太多人知道谭家与绍家的亲事,日后和离不好收场,因此就以为人低调之由没有大肆宣扬,不过这也正和了谭老爷、谭夫人的意,毕竟心竹是二婚,就是这地界民风再开放,做为女人的矜持还是该有的。
绍世刚却对此深表歉意,每每与未婚妻见面,提及此事都要先检讨一番。
“心儿妹妹,真是对不住,没能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没事,绍大哥,日子还要我们自己过,与婚礼盛大与否无关。”
因为一直在思考别的事情,所以心竹回答的很简单,但还是让绍世刚感动不已,试探性的轻抓起她小手,见人没反抗,才真真切切握在掌中。
“能得到心儿理解真好,这辈子有你这样的贤妻,绍大哥也知足了。”
殊不知,是心竹在想别的事,才没及时甩开他的手。
前些日子因为家里进了贼,她不慎挨了几拳,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因此除了每天固定巡一遍店铺以外,她几乎很少出门。
而细一算下来,离呈上皇品已经过去半月之久,可不知上面为何迟迟没有消息,虽然她曾经一时置气跟祝培风说不参加晋选了,然心里还是总惦记着,毕竟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和心血。
就算退选,也得把她交上去那套头面还回来吧?否则连材料带工费,少说也搭进去一万两。
这几日她还旁敲侧击跟另外两个商户打听过,他们竟比她还急,其中一家上面认识人,可使了银子都没打探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只能干等。更离谱的是,连祝培风也消失了,那日在街上碰到邓文,才知道祝世子已经十多天没去司里上任。
让她心里越发七上八下起来,不禁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把晋选的事耽搁了下来?
“心儿妹妹?心儿妹妹……”绍世刚见问的问题迟迟得不到回应,只好轻声催促几句。
“啊?”心竹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还被他握着,便羞涩的抽了回来,幽幽道歉,“对不起……绍大哥,我适才溜号了,还请再说一遍。”
即便两人再有几天就要成为夫妻,可在她心里,一直拿他当自己哥哥般的存在,因此还没有办法做出太亲密的事,总觉得思想上仍有些转变不过来。
但最近她已经不怎么会想起祝培风了,这是个好现象,她相信只要长时间相处,待彼此熟悉了之后,她一定会彻底放下过去,接纳这样好的绍大哥。
“无碍”绍世刚好脾气的又重复一遍,“我在问你明日什么时候有时间,好去绣坊试下礼服,若实在抽不出空,让师傅晚上送府里也可以,只不过去铺子如果哪里不合身马上就可以改,我还给安安乐乐一人做了一套吉服,能领他们一起去最好。”
“啊?给他们也做了?”心竹很惊讶。
“是啊,反正婚礼上也没有外人,就让两个小家伙跟着高兴高兴,顺便也让他们知道一下,以后他们的娘、还有他们自己,都归我管啦,绍叔伯也正式升级为父亲大人。”
“呵呵……”心竹被他的说辞逗笑,又不想扫兴,只好应下,“好吧,那便依了绍大哥,只是绣坊的吉服可不便宜,让绍大哥破费了。”
绍世刚豪气干云一挥手,“心儿妹妹这说哪的话,我俸禄虽不高,但几身吉服钱还是出得起的,再说……日后家里中馈还得交由你打理,我的钱就等于你的钱,妹妹不必替我心疼。”
“哎呦……我的钱就等于你的钱,绍大哥好大方啊,那成亲当日改口费得多给小舅子点,小舅子可比你媳妇领你的情。”谭宬跟个猴一样,突然从窗下窜出来,还阴阳怪气学着绍世刚说话,顿时把他逗得前仰后合。
尤其那句“小舅子可比你媳妇领你的情”,甚得他心!谭心竹,这个他心心念念惦记了多年的女人,终于要成为他的媳妇了。
一高兴便立即夸下海口,“一定一定,小舅子放心,姐夫一定让你荷包吃饱饱的。”
心竹拿起桌上一颗蜜饯扔出去,正好砸在弟弟脑门,“不是和菱儿在前院儿晒书,怎么跑这来了?”
谭宬“哎呦”一声,揉揉额头,把接住的蜜饯扔进嘴里才含糊不清抱怨,“怎么还没成亲,姐就先护上人了?说一句都不行。书总有晒完的时候,娘让我来喊你们,饭好了,快去用膳吧,别光顾着谈情说爱。”
当然……最后一句话是他自己加的。
“啊,那咱们快去吧,别让岳父岳母大人等久了。”绍世刚笑笑,心情甚是愉悦。
晚饭时,一家人都因为婚期将近而情绪高涨,谭家已经很久没发生什么喜事了,上次还是心竹生产的时候,所以谭建雄便提议喝几杯,绍世刚觉得这是个难得和丈人拉近关系的好机会,自是欣然同意。
谭宪腿虽好了大半,但也不敢放肆,只能让谭宬代替,而他又以不胜酒力为由把姐姐也拉下了水,最后一番推杯换盏,四个人足足喝光六壶酒,席散以后,绍世刚是让小厮扶上马车的,基本已经喝到神智不清了。
“哎呀……这不胡闹嘛,明日世刚还要上差呢,你们哦,一点分寸也没有。”
谭母看不下去,挨个数落了一遍,谭建雄最怕她唠叨,赶紧提醒,“你还是快回房里看看两个孩子吧,晚饭也不出来,不知道在作什么妖。”
上次就是趁人不备偷溜进书房,翻出他的上等徽墨画了两张包公脸,皮都搓掉一层都没洗干净。
被他一说,谭母才一拍巴掌,“可不是嘛,别的倒不要紧,要是给我两个宝贝外孙饿坏了可不成,走!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好好洗个澡,赶紧把那身酒味儿洗掉再进房,省得熏到安安和乐乐。”
谭老爷一脸不情愿,“哎呀,就你事儿多,我晚上去书房睡还不成嘛,我不想洗澡。”
“不成!”
两人拉拉扯扯的走了,谭宪盯着二老背影掩唇失笑,一回头,发现小弟也趴在桌上吐泡泡了,看来确实不胜酒力,还是心竹细心,从旁给喂下点水,算是几个喝过酒的人中最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