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妮想起第一次见戎铮,硬汉,亦正亦邪的模样,捉摸不透。
“他在伦敦肯定也有企业呀。”她把宋皎皎的衣服拉下来,怕着凉,“你以前也在伦敦留学,就没听说过?”
宋皎皎猛的坐起来,眼睛一亮,“对呀,我在伦敦可是有关系的,查查他不就好了。”
“你认真了?”宴妮看她现在这副模样,有种局外人的清明,“现在就像是那种想跟戎老板好,又觉得不是知根知底,不敢太好,怎么?查清楚了真就死心塌地了?”
“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宋皎皎哼哼,看起来比刚才高兴许多,“当初要不是我苦心劝诫,祁书言娶不着媳妇,你找不到老公。”
“我可记得,你当初叫他烂白菜。”
“宴妮!吃里扒外,我当初可是为了帮你出气!”
两人又爆发了抱枕大战。
宋皎皎说干就干,等宴妮一走,就给伦敦认识的那些人打电话,查戎铮。
“戎铮,你最好家底是干净的。”宋皎皎挂完电话,伸了个懒腰,“不然本小姐和你名正言顺在一起,可要费大力气。”
刚伸完,手机又响了。
“大小姐,在做什么?”
宋皎皎莫名有些心虚,张口就来。
“在做瑜伽。”
戎铮是不信的,之前宋皎皎说自己肉太软想练肌肉,他做私人陪练做了一天,第二天,她床上不动了。
“在家吗,接你去吃饭。”
宋皎皎在家躺了一天,觉得确实该出门走走,没拒绝他。
“给你半小时,过期不候,迟到了不给你开门。”
戎铮在笑,低音,“我知道密码。”
“马上换。”
“二十分钟就到。”
宋皎皎将手机扔进沙发里,进衣帽间选衣服,她今晚还有个打算,把戎铮灌个烂醉,让他酒后吐真言。
——
宴妮直接上到顶楼,按开密码锁,里头很安静,晚霞落了大半客厅。
“阿言,你在家吗?”
没人应她。
宴妮挂好外套,换鞋进去,走到书房她敲敲门,推开,里头也没人。
她没进过祁书言的书房,此时的空间内,是夕阳的余晖,落在巨大的书架上,照亮每一处方格。
书房很大,宴妮悄悄闯入,走到了书架旁的那台老式唱片机前。
这是真的古董,有市无价。
她平常也没见祁书言有多爱听歌,他坐车喜欢安静,似乎什么时候都喜欢安静,不喜欢叨扰。
所以宴妮知道他会弹钢琴,很惊讶。
她想,他大概喜欢古典乐。
留声机旁,有额外的一个金属架,里头放着黑胶的唱片。
宴妮站在光影里,弯下腰,借着夕阳一张一张看过。
“?”
她疑惑,取出那张唱片查看,这数字,也是祁书言家的大门密码。
封面没做,是空白的。
拆开,唱片只是有些磨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特别之处。
宴妮将唱片放在唱片机上,小心翼翼落好唱针,打开。
开始是寂静的,只能听到些杂音,可以听出来不是专业录制的,应该只是在某个场景里,临时录下的。
突然,简单的钢琴前奏响起,是她无比耳熟的曲子。
《the Rose》。
“Some say love……”
宴妮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还稚嫩。
她忽然想起。
是2022.06.09,她高中毕业晚会。
这首曲子,是她在毕业晚会上自弹自唱的,在加州时唱过,在那间乐器房,在跨年暴雪的夜里,也唱过。
她很喜欢这首歌,总哼。
宴妮站在晚霞里,心脏在颤抖,呼吸也在颤抖,她捂着眼,不想让眼泪落下。
可控制不住,顷刻间,她泪如雨下。
“Some say love it is a hunger.”
“An endless aching need.”
……
“In the spring bees the rose……”
夏夜的掌声响在冬日,犹如雷鸣。
“妮妮,毕业快乐。”
结尾,是祁书言含笑的轻语,宴妮在这一刻号啕大哭。
祁书言其实未曾说过,是怎么爱上她的,只告诉她,在六年前。
她没有质疑过,但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些种子埋藏了那样久,在挪威那么冷的冬天,怎么可能会发芽。
他说,挪威的冬天太冷,但有她的记忆,可以点亮整个漫漫冬日。
她那时,听不懂。
他说,他们之间,他永远比她要幸福。
她现在明白了。
祁书言从来不会说爱,但他的细枝末节里全是爱。
她找到,没找到的,都是爱。
宴妮从没觉得自己的心这样酸涩过,蔓延开绵密的痛楚,又觉得无比幸福。
,连她从没在意过的门锁密码,都是他爱她的证据。
她输过那么多次,现在才知晓。
她的爱人,永远比她爱的更多,也永远比她更幸福。
书房门没关,宴妮听到了大门密码锁在响动,她抹干眼泪,将唱片原封不动的装回去,放好。
祁书言打开门,只看到雪白的一团,扑向他,“阿言,你回来了。”
“哭了?”他听出她声音里的沙哑,扶起她侧脸,看到她潮红的眸子,和软糯的粉鼻头,明显是哭过,“怎么了妮妮?”
宴妮将脑袋埋进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软软的,“有点想你。”
祁书言揉着她发丝,语气关切,“刚刚是不是又害怕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最近情况不太好,他总担忧着。
宴妮在他怀里摇头,将剩下的那点眼泪擦到他衬衫上,嘟囔,“都说了是想你,想你也会不舒服啊,可别想抓我去看医生,我不去。”
祁书言感受到她没有在害怕,才松了一口气,拍她屁股,“先松开,我换鞋。”
宴妮很听话的松开他,湿漉漉的眼睛弯成月牙,“我帮你换。”
“这么殷勤?”祁书言脱下外套,挂在她的小衣服旁边,“妮妮是不是存了坏心思?”
“没有。”宴妮拉着他在玄关坐下,真的蹲下身,想给他脱鞋子,却被祁书言拉起,他用点力气,她便跌坐在他腿上。
现在,是他仰视她。
“妮妮不用做这些,我带你回家不是需要你为我做什么,而是我想为你做一切,想你不用讨好任何人,永远幸福快乐。”
她穿的白毛衣,耳朵红,眼眶红,鼻子红,嘴唇也红红,像个小雪人。
“那是不是要把我供起来,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养到生活不能自理,什么都只能倚仗你?”
祁书言确实是这样想的,会很自私,但他想,她的世界里只有他,“妮妮要想这么懒,我就伺候一辈子。”
宴妮抱住他的脖子,凑近他,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轻轻的问他,“那下辈子呢?”
“下辈子也伺候。”
那样近,呼吸交缠,眼中只有彼此。
自然而然的吻,因爱而生。
宴妮用力的吻他。
“阿言,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