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走时故意大力扬起路面的土,风一吹,躺在地上的李氏愣是傻傻吃了一嘴的尘土。
“咳咳咳,呸呸呸,兔崽子够阴啊。”李氏骂道,这里尘土飞扬她感觉喉咙都被卡住了,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怪难受的。
刚刚还一堆人呢,现在人的影子都没了,只有李氏一个人孤零零在那,她感觉自己被抛下了。
人到中年李氏顿时觉得苦涩,一直宠爱的大儿死了都没人在意,她哭瞎了眼都没用,家里的老头子又只会打她,因为她偷偷卖粮这件事差点没把她打死,李氏这次是真的被打怕了,挣的所有银子都被赵大河抢去了。
家里天天都是诡异的氛围,明明好几口人在家,愣是没人讲话,安静的可怕。
赵大河也跟变了个人一样,天天都是暴怒的状态,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银子给他也不买粮食只买酒,买了酒自己藏着喝,赵远就是被酒味馋的忍着痛下床,结果赵大河只想自己吃独食,平时一向疼爱的儿子他也不愿意分一杯酒。
赵远憋狠了,只能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强子,结果酒是喝到了命却没了。
李氏想着最近的种种,她都觉得很可笑,老天爷这是要让她们家破人亡的啊。
心中的苦李氏也找不到人说,赵家就算了不给她气受就算好了,娘家那边因为小李氏的事早就闹翻不来往了,村里人就更别提了,不知道多少人盼着她倒霉盼着她死呢,李氏对这些事都心知肚明。
没有银钱,赵远的丧事也没办,只是村长叫了几个人就草草下葬。
赵大河这个亲爹都不理会这事,村长也不想当烂好人,这世道谁家都穷,他总不可能拿自己的银钱替别人办事,村长也不是傻子。
赵家甚至都没挂白布,赵大河依旧天天只知道喝酒,没酒喝就开始打人,李氏对这种没有盼头的日子只能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受着,实在受不了就去赵远的坟头哭一场,接着又回来麻木地活着。
至于赵玮和赵宇两兄弟在意识到家里不对劲后,就偷了赵大河五两银子跑了,现在都没回来。
小李氏丈夫死了儿子跑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活的真是个笑话,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的反而吃了一堆苦。
从前她一直惦记着赵家的家产和祖宅,结果呢要家产家产没有,银子都被赵大河花没了,分文不剩,现在这天气田地等于没有,反正什么都不能种,赵大河以前一天能往田地里跑三回,现在管不都管就那里荒着。
小李氏现在只想离赵家越远越好,每晚她都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看到天亮,好不容易睡着做的梦都是噩梦,小李氏实在受不了这种要死不活的日子了。
李氏有天早上发现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赵大河因为喝了酒还在屋里睡觉,可小李氏平常这时候就在灶房做朝食才对,结果今天灶都是冷的。
在家里找了一圈,李氏不说小李氏的人了,就连小李氏的一件衣裳都没见到。
小李氏也跑了。
李氏突然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哈哈哈哈哈。”偌大的院子里只回荡着李氏绝望的笑声,听起来怪渗人的。
“李氏这是又疯了吧。”路过的大娘突然听到李氏的笑声,这可把她吓了一跳。
“她就没正常过,嫂子咱们快走,可不能被李氏这个疯婆子缠上了。”另一位稍微年轻些的妇人吐槽道。
“那我们快走,以后都别走这边算了,太渗人了。”大娘害怕地抱紧了妯娌的手臂。
妯娌很赞同大娘的话,“谁说不是呢,大清早就发疯,太吓人了。”
两人结伴匆匆离去,原地李氏的笑声却依旧没有断绝。
李氏这次是真的疯了。
赵言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日子他都在屋里宅着,外头的事情他一概都不知道。
他家住在山脚下,村长就没安排他家出人去村头守着,毕竟这山里藏人的概率还是挺大的,谁知道上次那群抢劫杀人的难民有没有藏在山里呢。
有了村长的特许,赵言和赵高都不用去守村口,他们只需要注意这边的山有没有异样即可。
“娘,药好了,我倒在碗里你记得喝啊。”赵言提醒道。
经过赵言的中药调理陈氏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说不上有多红润,起码看起来不是蜡黄的,人也比以前看起来有精神了。
“哎,知道了,等会娘就喝。”陈氏从菜地里抬头应声道。
菜地的蔬菜已经长出来,家里最近餐桌上的菜都是菜地里摘的,基本算是实现蔬菜的自给自足了。
害怕出门碰上难民,赵言已经在家里提前说好不许最近出门,院门天天都关着,赵言还特地让赵高找了两个大木头把门堵住,只要这个门不开外头的人基本进不来;篱笆那里都是刺,要是有人强行从篱笆那里闯入,估计也要被扎成筛子。
家里有米有菜基本饿不死,为了保住小命,赵言觉得外面的花花世界晚点再看也无妨。
“有人在家吗?”
平时这边寂静的很,这句话一出来赵言全家都听到了。
赵言放下手中的药材,在嘴边比了“嘘”的姿势。
“曹婶,你来啥事啊。”赵言高声回道。
跟曹氏打交道多了,曹氏一说话赵言就听出是她的声音,但是这种时候他不得不警惕些,先把事情问清楚不是坏事。
不然这门一旦开了,就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们,今天难民都被抓到拉去村长家那边了,你们这边偏僻估计也收不到什么消息,我就过来跟你们说一声。”曹氏认真解释道。
门唰的打开了,“当真?”赵言确认道。
“我正准备去村长家那边看呢,你们要不要一起。”曹氏笑着邀请着。
杀人凶手被抓住了,不只是曹氏心情好,赵言也高兴。
门一锁五人就朝着村长家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