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这么大,不会是真的有喜欢的女子了吧?
本来对这种老生常谈已经习惯了的魏拂兰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
擦干净唇边的茶水,警告性的瞪了妹妹一眼,魏安明转过头来,如往常一般,无奈的唤了声:“娘。”
李氏不疑有他,仍旧不死心般的叮嘱道:“若是有喜欢的小女娘,定要同娘说,娘去着人上门给你提亲,否则耽误的久了,好人家的小女娘都被人给挑走了。”
话是这么说,但无论是魏拂兰跟魏安明都清楚的很,不是清贵人家,一般的小门小户娘可看不上。
在娘眼中,她要配勋贵人家的公子,且这公子最好还得能承袭爵位,她兄长的话,配国公府的小姐也是绰绰有余。
魏拂兰倒是不觉得她跟她兄长配不起这些人,只是这样身份的人家又不是大白菜,哪儿能是他们说挑就能挑的。
大姑姑倒是许了个母亲眼中的好人家,可结果如何?不照样是一地鸡毛?
饶是魏拂兰,每每想起都觉得无奈。
魏安明不期然想到了今晚见到的那个小女娘,对方商户之女的身份,在他娘眼中只怕更是不入流……
魏安明不自觉抿起唇:“娘,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氏打断了。
“我不操心怎么行?我不操心还有谁能替你们操心?”
又来了……
魏拂兰跟魏安明无奈,却也只能坐在那里听着,此时若是打断,娘定然又要哭了。
不管娘说的话他们兄妹爱不爱听,但娘总归是为了他们好,就冲这个,魏拂兰跟魏安明就不忍叫娘伤心。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魏拂兰的眼神转瞬间就放空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李氏终于念完了。
寻思终于可以回院子睡觉了,魏拂兰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岂料就在兄妹两人起身之际,就听李氏最后道:“明儿你当下还是要以读书为重,将来去考科举考功名,演武场那等地方,日后便不要再去了。”
自打夫君战死后,李氏便再也见不得与战场相关的字眼,如今看着唯一的儿子跟看眼珠子似的,生怕一不留神,他就要步他爹的后尘。
上战场做将军有什么好?一不留神就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运气好了还能将尸首捡回来,运气不好连尸首都找不见,更别提入土为安了。
最后就算是侥幸活了下来,也会如爹那样,落得一身的伤病,须得靠大夫时时看顾,方能缓解一二。
若说李氏从前还有些犹豫,如今却是彻底硬下了心肠。
将来安明恨她也罢,怨她也罢,只要他还活着,李氏便就知足了。
而听到这话的魏安明身体却是一僵。
别看他玉面郎君一般,看起来文弱,实则身手并不差。
有的时候,娘的所言所思,又确实让人觉得喘不上气来。
最终魏安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攥紧手掌,低声应了声:“…知道了,娘。”
一旁的魏拂兰不禁朝兄长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回到了自己的院落,看着满地寂寥的月光,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魏安明许久无言。
半晌后,他才喃喃开口:“若是你还在就好了。”
“爹……”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苏菱才刚起床,脑子还不怎么清醒的时候,昨晚那个叫喜春的大丫鬟便走了进来。
“给小姐请安。”
看着规规矩矩行礼的喜春,芽春下意识便停下了挽纱幔的动作。
只穿着里衣,坐在床边的苏菱不解的看她:“可是夫人跟几位舅母有事找我?”
“哪儿能,咱们将军府可没那么多规矩。”喜春不愧是名字里带了个喜字,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圆圆的脸蛋更是讨人喜欢。
“只是昨个的时候夫人便吩咐了,担心小姐初来乍到的不习惯,特意命奴婢来伺候。”
原来魏夫人竟是注意到了,苏菱来时身边就只跟着一个丫鬟伺候。
且这丫鬟又是栗州那种小地方来的,担心对方不懂规矩,才特意遣人过来在旁看着。
对自己这个外人尚且如此,足见魏夫人对舅母的看重。
苏菱见状,自然不会拒绝。
眼见旁边的芽春许久未动,喜春便十分自然的取过了一旁的干净衣裙替苏菱换上。
衣裙的料子不错,只是样式并不怎么出彩,喜春一边取过妆匣里的梳子,一边问:“正好最近几日府上的小姐小小姐们也该裁剪新衣裳了,到时候可要叫裁缝来临水阁一趟?”
喜春不说苏菱的衣裳跟不上金陵的流行,只说府上统一要裁制新衣,省得叫苏菱难堪。
虽然苏菱一点也不会觉得难堪,但她也算是领喜春这份情。
只是还不等苏菱回答,便听到又一道声音传来。
“叫裁缝上门有什么意思,不若同我一道去外面的铺子亲自去挑。”
定睛一看,竟是魏拂兰。
一面是祖母说要叫她多多亲近这个栗州来的妹妹,一面是母亲耳提面命叫她离这个姓苏的小女娘远一些,魏拂兰思来想去,觉得既然势必要得罪一个,那干脆就选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好了。
故而一大早,她就上了门。
魏拂兰刚一进门,便被屋内的场景给惊艳了一把。
只见苏菱如锦缎般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搭配她此时眉眼间的点点懒怠,魏拂兰不期然想起了之前家中那个懒洋洋晒太阳的猫儿,也是这般,让人想要伸手摸上一把。
好在清醒后,魏拂兰立马就把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来。
对方的头发又多又密还不打结,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
魏拂兰真的很想知道,但由于跟苏菱并不算熟悉,她又实在是问不出口。
喜春见两人待会似乎是要出门去,便问道:“姑娘可要梳什么样式的发髻?”
从前在庄子的时候,恩人鬼作为男鬼从未提过这些,似乎是不擅长不感兴趣的样子。芽春一个半路提拔上来的就更不知道了,鲁三娘就更不必说了,她只管插各种各样的首饰,哪儿管什么头发不头发的。
苏菱要么就是梳着普通的双平髻、双丫髻,要么就干脆编个辫子放在身后,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懂就问,苏菱不由得开口:“都有什么样的发髻?”
谁知她话刚一出口,就对上了喜春跟魏拂兰惊讶过后,有些惋惜的目光。
一直默不作声的芽春则是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