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院。
姜书漫一回来,就向母亲说了前因后果。
“陛下已派人去查,想来很快就能找到秦氏的儿子。沈既…”她看了眼祖母,到底改了口,“姑丈和表妹未受牵连,现在已经回了沈府。不过舅舅说,此事还未查清,让姑丈暂时禁足在府。”
【秦氏的儿子被坏姑姑藏在城西的庄子上,原剧情里姜家举族倾覆,坏姑姑用这个儿子逼迫秦氏生下腹中孩子。哎,她也确实只是一把被人利用的刀。】
汉人与异族的后代,又生得美貌,不被人所喜,只能给人做外室。无人庇护,连清白都保不住,还得被迫生下孽种。
也是个可怜人。
老太君还有些恍惚。
“思弦怎会变成这个模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平等的恨我们家每个人呐。】
姜书渺挥动双手,引起了老太君的注意,她忍不住低头,“漫漫他们几个生下来的时候,不是黑黢黢就是皱巴巴,渺渺倒是白白净净的,像个玉娃娃。”
她手指被姜书渺抱住,然后她就听见——
【哇,祖母身上好多功德金光,暖洋洋的,真舒服。】
老太君瞪大双眼。
萧意棠观她神情,就知道她也能听见小女儿的心声,便温声道:“是啊,渺渺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她一出生,就引得天雷示警,否则我们家可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老太君还在惊奇刚才那个小奶音,她没忍住把小孙女从摇床里抱出来,仔细观察。
刚才是这孩子在说话吗?
“长得确实一脸福相。”
姜书渺眨眨眼。
【祖母好可怜,被坏姑姑折磨得又聋又哑、半身不遂,惨死粪坑…好在她奸计败露,再也不能作恶啦。】
老太君脑中嗡的一声炸开。
她怔怔看着怀里张牙舞爪的小孙女。
姜书漫忽然想起一事。
“母亲,刚才在关雎宫,皇帝舅舅说,当年宝贤县主是受清平县主挑唆才推姑姑入太液池的。”
老太君猛然抬头。
“你说什么?”
姜书漫从她怀里接过妹妹,没说话。
老太君今日受到冲击太过,显然无法接受这个惨痛的真相,“不、怎么会?我的知弦…”
萧意棠叹息。
“其实也有迹可循。”
老太君茫然看向她。
萧意棠轻声道:“元宜姑姑当初带这个女儿入京,为的就是东宫太子妃之位,却失之交臂,自然是恨的。可她虽骄纵,毕竟年幼,倒也谈不上恶毒。若是被人挑唆,一时冲动,也说得过去。”
老太君嘴唇发白。
“可是思弦她…”
萧意棠叹一声,“思弦对皇兄的心思,我自小也是看在眼里。若她没有半点怨怼,我也是不信的。”
老太君晃了晃,整个人都快要碎了。
萧意棠到底不忍,“不过这都是猜测,宝贤县主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于庵堂,也算是还了知弦一命。”
可若罪魁祸首是姜思弦,那她的心机就太深了。
也太过歹毒。
“我倒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她做的。”
姜书漫对姜思弦半点好感也没有,“祖母应该还记得,她当初是怎么被发配出京的吧?姑姑死后五年,先帝为舅舅选了鄂国公之女为嫡妻。她心生歹念,欲加害之,但未能得逞。”
老太君想起来了。
当时是她进宫求情,皇后,也就是今天的太后,是她的大姑子。
太后出面向鄂国公讨了个人情,才保住姜思弦一命。但鄂国公提出一个条件,姜思弦不能再留在京城。
于是太后将她下嫁给寒门出身的沈既明,调离京城,十二载方归。
“她同我说,是为知弦打抱不平,才一时不愤…”
老太君说不下去了。
如此拙劣的借口,她当时怎么就信了呢?
萧意棠宽慰道:“她父母兄长都没了,您是慈悲心肠,怜惜她孤苦无依,才会为她所蒙蔽。”
【是啊是啊,祖母就是太善良了,不愿以恶揣度他人。】
老太君听着小孙女的心声,惨笑一声。
善良过了头,就是蠢。
她把仇人视若己出,亲生的女儿却深埋黄土,无处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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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灯火通明。
沈既明席地而坐,“清平县主败了,看国师的反应,似乎早有所料。”
桌对面白衣青年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他容貌昳丽,眉目清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今日公主府内惊现天雷,我便猜到恐有异变。”
国师淡淡一笑,“说起来还要恭喜沈大人,总算解脱了。”
沈既明没吭声。
国师看他一眼,“怎么,莫非沈大人伉俪情深,舍不得?”
沈既明眼里浮现淡淡讥嘲。
姜家满门英烈,先帝恩重。姜知许自幼入宫为太子伴读,两个姑娘也封了县主,养在太后身边。
一国之母才是姜思弦的目标,可惜先帝为太子先后选定的两位太子妃都不是她。下嫁给他,只为保命,也是避祸。本就满心怨怼,新婚之夜就把他赶出了房间,让他丢尽颜面。
这个女人他早就厌烦透顶,哪里来的不舍?
“我只是担心她会供出国师,还有知娴,她虽未直接插手,毕竟也是知情的。”
国师神色如常。
“我和姜家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构陷?皇上和太后对她的容忍已到了极限,没有证据的指控,都只是凭空捏造的诬陷,没人会相信。”
闻言沈既明才稍稍安心。
“还是国师技高一筹,如此便再无后顾之忧。”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怀揣着龌龊的心思,面上却笑得风轻儒雅。